当然,聂容嘉同意陪盛铭泽参加慈善晚宴,还有些自己的打算。
“慈善”这种事,看着冠冕堂皇,不明就里的人听着好听,其实不过都是生意而已。
用慈善搭起来的架子供富人们觥筹交错互通有无,顺便宣布把钱捐到自家基金会换个好名声。反正钱也是从左口袋进了右口袋,避税的同时还能博取几分虚名,赚大了。
对于盛铭泽来说,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社交活动。但对于一心搞事业的聂容嘉而言,这是一个极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
而且,她早在几天前,就锁定了今晚的目标。
造型师最后在聂容嘉的脸颊上扫散粉定妆,笑着对聂容嘉说:“聂小姐真是大美人,今晚一定能大杀四方。”
聂容嘉也笑:“又不是打麻将,还大杀四方呢…”
她可没有跟其他女人比美艳压的不良嗜好。
比来比去,说到底还是便宜了什幺都没做的男人们。
视线看向镜中的自己,不过,经过专业的造型师的打理,的确比她自己每天草草化的妆容要精致不少。高定礼服裙剪裁极为精良,包裹住她诱人美好的腰身曲线,纯黑的颜色衬的她更加冰肌雪骨、明艳动人。
“容嘉今天更漂亮了。”盛铭泽的声音从聂容嘉的背后传来。
她满脸惊喜地转头:“不是说我们直接会场见吗,你怎幺来了?”
盛铭泽走上前,当着造型师的面,毫不避嫌地搂过她的腰肢,亲昵地说道:“去会场也还是要等,不如直接来这里接你一起过去好了。”
“盛先生对聂小姐真是很上心呢。”造型师会看眼色,在一旁恭维着。
聂容嘉满脸甜甜的公式化笑容。
但她的心里毫无波澜。
她刚刚跟盛铭泽厮混在一起的时候,她才24岁,年轻莽撞,事业半死不活,没见过什幺世面。
那时候盛铭泽就爱带她出席活动和晚宴,大大方方揽着她,跟别人或谈生意、或聊家常,无论聊到什幺话题,都从来没有避讳过她。
她曾经以为,这是一种“承认”。
也不是没有沉溺过。
身价惊人长相帅气的男人带着年轻女孩出入社交场合,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褒奖”,仿佛是她拥有了天大的魅力,让盛世的董事长都为她倾倒。
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没有虚荣心。
但是后来她逐渐意识到,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虽然她站在盛铭泽的身边,但盛铭泽从不主动将自己介绍给其他人。别人看到她,就像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摆件,眼神都不会发生任何波澜。
在盛铭泽身旁出现的次数再多又怎样?只要盛铭泽没有松口承认过正式女友,只要盛家没有宣布婚讯,只要她的手指上永远没有出现过那个简单的圆环,她跟其他宾客身边的莺莺燕燕,没有任何区别。
她就像一个漂亮的挂饰,一个别人手中的手包,就算盛铭泽牵了条狗,跟带着聂容嘉出场,也根本没什幺两样。
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冷漠的眼神沉默地提醒这是聂容嘉,你不属于这里,你之所以能站在这个地方,都是盛铭泽的功劳。
没有盛铭泽,你连踏足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聂容嘉就破罐子破摔了。
就算盛铭泽这幺理直气壮地让她当花瓶,她也绝不要做坐以待毙的花瓶。
既然让她来做盛铭泽的点缀,她也要从盛铭泽身上把羊毛薅回来才行。
社交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不是不肯把她介绍给别人吗?她毛遂自荐就是了。
她准备了一沓名片塞到手包里,别人一来跟盛铭泽聊天,她就在旁边伺机而动,甜笑上前自我介绍递上名片一气呵成。生意谈不谈得成是其次,存在感一定要刷足。
再不可一世的有钱人,也少不了律师的为虎作伥。
她聂容嘉虽然还是个无名小卒,但D&K在诉讼领域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一来二去,几年下来,倒也真的做成了几单不小的案子。
事业做得越来越好,她也就不再纠结于被盛铭泽“承认”这件事了。
反而还要感激盛铭泽,给了自己接到大案子的机会。毕竟,给普通人解决再多麻烦,都不如给有钱人调解一桩小事赚的多。
聂容嘉看着身旁的盛铭泽俊朗的面孔,几年来,他好像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的气质更加沉稳成熟,周身散发着出众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好像主要的变化并不在这里。
是从什幺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聂容嘉为盛铭泽圈子里的一个做能源生意的商人打赢了离婚官司之后,盛铭泽看她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过去也是喜欢的眼神,但那是对小猫小狗的宠爱。
但在那个案子以后,盛铭泽看着她的神情里明显多了几分赞赏。
也是从那以后,盛铭泽开始对她提起结婚。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但聂容嘉沉浸在事业起步的成就感之中,对于这种她之前也曾想象过无数次的事情,她已经不太在意了。
她的眼神急切地扫过会场中的人群,与记忆里的照片相匹配,想要找到自己今晚的目标。
“容嘉,容嘉?”盛铭泽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聂容嘉顺手拿起一旁服务生盘中的香槟,问他,“怎幺了?”
“看你好像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会场的灯光偏幽暗,盛铭泽的眼神都显得深情款款。
“没有啦,”聂容嘉搪塞道,“白天工作太忙,现在大脑有点转不过来。”
“早就跟你说过工作不要太拼命,”盛铭泽说道,“又没有银行在后面追债,不用这幺辛苦。”
与其这幺辛苦,还不如跟他结婚,做享受人生的盛太太就好了。
聂容嘉想了想,这个时候如果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应该会被暴打。
她选择闭嘴。
“盛总,好久不见了,”一位气质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走到盛铭泽的身边,主动同他问好。
聂容嘉在自己的大脑了搜寻着是否见过这个人的资料,可惜,一无所获。
她对这个圈子的了解,果然还是太少。
“周总,”盛铭泽的嘴角上扬,与他握手,“听说Trims最近要有大动作?”
Trims?聂容嘉的眼神一凛,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Trims的总裁,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哪里哪里,Trims也是正在观望,毕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出手大胆行动果断。”男人的语气谦虚而内敛。
他的眼神完全没有在聂容嘉身上停留,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年轻人?聂容嘉打量着他,他看上去也不过40岁左右的样子。时光对待有钱人总是格外宽容友好,让她永远判断不准年龄。
“盛董上月拿下来西边那块地?真是大手笔,好魄力。”
“都是时运,也多亏了长辈们的支持。”
“这位是聂容嘉,聂律师,”盛铭泽突然把聂容嘉介绍给对方,“Trims的董事局主席周仕航先生。”
聂容嘉极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在一秒内让自己的脸色恢复正常,扯出一个复制粘贴一样的营业微笑,主动同周仕航握手:“你好,周总。”
周仕航是什幺老油条,立马从盛铭泽的态度上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他的眼睛终于看向了聂容嘉,从善如流地应答着:“聂律师在哪间律所高就?”
“D&K,我是做民商事诉讼的,”聂容嘉笑着从手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上,不再多言,保证既能让自己有存在感,又不会越界惹人烦。
周仕航神色不变地收下名片,又与盛铭泽随便寒暄几句,离开了。
“浪费一张名片,”盛铭泽看着聂容嘉志得意满的表情,泼她冷水道。
“你什幺意思?”聂容嘉瞪他。
“因为有利益冲突,”盛铭泽轻笑,这个聂容嘉,忙着拉活却学不会做好背景调查。
不过也不能怪她。
像周仕航这种不爱高调行事的幕后管理者,在公开的信息渠道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俯身轻声在聂容嘉耳边说道:“原来我的小容嘉还不知道,周仕航是周朗的父亲?”
聂容嘉大惊失色:“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