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

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抓,东西到了手里才发现是张绣了两只娇憨狸奴的精致帕子,上头还隐隐留着甜腻的香气。

盍邑转身望去,轿辇上的少女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似笑未笑的瞟了他一眼。

只那一瞬她便扭回了身,将手肘撑在旁边的隐囊上。涂了水仙色丹蔻的细指抵着脑袋,   宽大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其间白得耀眼的纤弱手腕,腕上挂着几只雕花银镯,更衬得她皓腕纤细。

随着轿辇微微晃动的窈窕身影无端的撩人。

盍邑抿唇收回了视线。

幸好蔺琮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帕子,正沉思该如何处置   ,蔺琮已然回头唤他。

“侯爷”

盍邑心里蓦地一紧,怕他发现端倪,连忙不动声色的将那张柔帕悄悄塞进了袖口里。

蔺琮冲他笑说:“让侯爷见笑了,本宫这皇妹向来娇纵惯了”

盍邑未附和,而是擡首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了,若大皇子无事……”

蔺琮似是才反应过来,懊恼的“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笑道:“瞧本宫这记性,与侯爷聊得太过深入,倒是忘了时间……”

而后他说要送盍邑出宫,别人也就罢了,眼前之人可是皇子,盍邑不敢托大,便委婉推拒了。

待他走后,蔺琮背过双手,想起方才蔺纾对他的态度,在外人面前也敢那样不给他脸面,顿时心生不悦,冷哧一声:“蔺纾这丫头……”

一口一个皇兄却硬是不下来与他见礼,敢情是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当真是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看来有必要敲打敲打,该让她晓得什幺才叫做“礼数”了。

“侯爷,这大皇子最近怎的总是寻您?”回府的路上,霍奉疑惑道。

近日来那大皇子频频寻各种理由与借口来与盍邑套近乎,先是说崇敬他,后又时常邀他到宫里相聚探讨政事。

盍邑不傻,看得出来蔺琮是何意,可他本意便不愿与宫里的任何皇子相交过密,也不愿掺合这场夺嫡之争。

若有机会,他定会尽快远离这等明争暗斗,波谲云诡之地。

盍邑曾与宪元帝隐晦提过几回返回荆州之事,可每次那位九五至尊都当未曾听懂似的,只一味与自己打马虎眼,甚至大有将他推到众人面前的架势。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原定三年一次回京述职,从五年前盍邑封爵启,因各种事耽搁,这是他第一回入京。本以为至多待几个月便可顺利离开,可如今的局面却不如所愿。

宪元帝耳目众多,大皇子蔺琮刻意接近自己之事他应当有所耳闻,可他却没有施以阻止,反而愈有撮合之意。

“听说大皇子生母深得龙宠,在许多事上还要压皇后一头……”

是了,他怎的忘了,皇宫里不仅有皇嗣,还有嫔妃。

自古以来,宠妾灭妻之事不算稀罕,因美人祸国的亡国之君也不在少数。

得了霍奉的提醒,盍邑犹如醍醐灌顶,当下便明了了宪元帝的用意,心中暗忖。

霍奉叨叨的说着,身旁骑马的盍邑也难得没打断他。

“还有一桩,听说那刁蛮公主与宸贵妃母子俩极不对付”

盍邑才开始有点反应,掀眸看了他一眼。

霍奉晓得他的意思,便又继续说下去:“究竟是何种不对付那人也没细说,只不过这宫里人人皆知,宸贵妃与皇后一派势同水火。皇后尚且收敛些,可那位公主一向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行事蛮横得很,想来宸贵妃那伙人遇上她也没什幺好果子吃!”

说罢,他还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又啧道:“这女人多的地方就爱勾心斗角……”

怪不得,方才在宫里相遇时,那两位名义上的兄妹气氛如此不合,那位公主更是说话间夹枪带棒,丝毫不肯退让。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大皇子与蔺纾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可皆是如出一辙的磨人。

难不成这就是他们皇家人的特性?

“侯爷,在您看来,这宫里哪个皇子胜算大些?”主仆俩下了马,将马鞭交与下人,一前一后往府里走去。

“难说”

盍邑想的是,宪元帝心思精着呢,看如今这架势是要弃嫡立长,扶持宠妃的儿子上位。

他突然觉得那位公主有些可怜。

历来成王败寇,变化只在朝夕之间,位高者今日尚且享受着荣华富贵,明日说不定就被人清算直至绝路。

盍邑拧眉,倏地回过神来。

他怎幺就想到她身上去了,本就是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人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半点关系。

再说,一届受宠的嫡公主哪里用得着他来可怜   。

定是因为近日与她接触太多了,所以才会联想到这等毫无瓜葛之人。

盍邑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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