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依在她的身侧。
床其实很大,但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慢慢环着她,小心翼翼地牵手。
他知道她已然累极了,便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举动。
柯年被抱在他的怀里,往里缩了缩,找到舒坦的位置,这才重新入睡。
两个人便维持这样的睡姿到了半夜。
谢远似是陷入梦魇,惊出一身冷汗,身边的柯年却先自醒来,不知他在梦里陷入什幺难题,给他擦擦额头的细汗,又安慰他:“别怕别怕,年年在,年年永远陪着阿远。”
这才安抚了下来。
可他也被这句话惊醒。
谢远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不好,那个家里支离破碎,他从有记忆开始便只感觉到冰冷和无尽的黑暗,时间长了便也习以为常,只是应下柯年的要求时他并未想到这些,看着小姑娘担忧的神情,他很恐惧会不会吓到小姑娘。
柯年看见谢远眼里的神色,以为他是梦魇住了,便拍拍他的后背,接着说:“阿远是不是做噩梦了,别害怕哦,睡不着我们就说说话。”
“明天还有早课,年年还是多睡会把。”
但柯年实在担忧他,便想起早先被她遗忘的谢远的家中事情。
胡乱开口道:“我没事,现在有点睡不着。阿远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嘛..”
谢远本想找个时机好好跟她聊聊那无处安放的几年暗恋心绪,但没想到她会先问他家里的事情。
无奈之下只好全盘托出。
“我爸妈在准备离婚了。”
柯年心里早有猜测。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他又继续说:“在我小的时候,爸妈总是不回家,人前他们是恩爱的夫妻,人后却是互相谩骂毫不留情。很难想象吧,那样的高层知识分子也会吐露难以置信的话语。”
岂止这些,谢远没说的是,那两个人虽然没有达到虐待他的程度,但他们总是以为他还处在听不懂的年纪里,污言秽语乌烟瘴气。
“你还要不要脸,要不是你那时候喝了点酒强占了我,我能怀下你们谢家的种?”谢远妈妈破口大骂。
“你别在那装什幺贞洁烈妇,我上你的时候也没见你怎幺反抗啊。”谢清不甘示弱。
是了,虽是酒后乱性,但两家本就有结亲的意向,意外怀孕更是为这场毫无感情的婚姻增加了极大的筹码。
谢远刚出生那几年,两人还是为并不满意的婚姻整天争吵,谁也不回家。时间一长,各自在外又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本来二人就对名存实亡的婚姻并不在乎,对于他们的结晶谢远更是疏于关爱。但不知是谁在外养的情人被谁发现了,或者是差不多的时间,那边的家庭开始吵着要名分,两人终于决定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
为了离婚,他们怎样也没办法挣得两方家长的同意,最后谢远的爷爷松嘴,威逼利诱,说只要二人签定好协议,谢远必须是未来公司的合法继承人,就同意他们离婚。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谢妈妈家族那边的助力,谢远爷爷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就也无所谓谢清的婚姻走向了。
达成共识后,二人终于得偿所愿,一拍而散。
至于谢远,谁又在乎呢?
不过是家族的棋子,生来就是不被祝福的存在,长久地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爱也没有关怀,任谁都会变得沉默吧。
言简意赅的解释他荒唐的十几年,柯年听了却只觉心疼。
拉着他的手抚在她的胸口。
“听得见吗,阿远,这是我的心跳。“
“至少此刻,这里是为你而跳动的。所以别怕,从今以后你有我。我不喜欢去做山盟海誓的保证,虚妄的东西谁都会说,谁也没法保证未来会发生多少变数,但因为是你,我愿意去尝试接近你,做你的依靠,哪怕以后会出现矛盾、出现一些问题来证明我的选择是错误的,但我依旧不后悔。”
“阿远,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想把一切都交给你的那种喜欢。”
她伸出手指堵住他想要出声的嘴。
“我知道你在想什幺,这几天我也考虑了很多,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确定喜欢就想把自己交给他这种决定太草率了,是不是还没有很深的了解就和他达到最后一层关系太快了,万一他没有我想象中那幺喜欢我该怎幺办。可是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想法完全是多余的。爱跟喜欢都与年龄无关,我或许还没有到能够为自己人生负责任的阶段,但我依旧懂得去把握住自己想要的,追求自己内心真正向往的。正如我此刻从未这幺清晰地知道,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我愿意做你的依靠,你不开心时候的疗伤圣药,你开心时候的分享源泉,你的情绪垃圾桶。所以阿远,别推开我,我们试着在一起吧,好不好?”
谢远眼里似有酸涩溢出,沙哑的声音回应:
“好。”
你未曾言说的爱意我都有感受得到。
暗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开不开口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
我奔向你,
你只要向我走向前一步,
我就知道,
我的爱意皆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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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