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对着那座《大地》雕塑发呆。
她研究了许久。
月见学过跳舞,不是那种讲究优雅礼仪的上流社会的芭蕾舞,而是中东那边的舞蹈。
热情,神秘,又奔放。
关于《大地》的舞姿,是她和洛泽协商后的结果,手部分由月见雕琢。但她想的是对着河影翩跹的场景,有一种大地回春的感觉,而不是热情奔放。因为洛泽在做雕塑前就和她说起过他想要的东西,要舒服的,温暖的感觉。
所以成型后,大地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在想什幺?”洛泽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圈住她吻了吻。
“在想关于母亲。”月见的眼睛盯着大地发呆。
“哦?”洛泽挑了挑眉。
月见双脚盘着,一对纤细白净的手搁在膝盖上,托着腮仰着头看《大地》。那模样实在可爱,就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模样,活泼,生动,没有了那些犀利。洛泽等着她的话。
“我想了许久,慕骄阳的话,我想通了点。”见他示意,她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我回想了一遍,你所有的母亲作品,有孕妇系列的,有母与子系列的,其实共通点都是,母与子;这一次,你没有,大地身边没有孩子。但她就是母亲,所有人的母亲。所以慕骄阳说你放下了。你不再执着于,想得到你作品里母亲对孩子的那种渴望与宠爱。你的母亲主题变得更加宽大、博爱。”
洛泽也看着《大地》许久,最后说:“是。”
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只有她。
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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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春天其实很美。
但月见有些归心似箭。
甚至乎,暗搓搓地订好了机票,才敢告诉洛泽。
洛泽笑她:“这幺恋家?”
她一听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大大地“哎”了一声。他给她的,不就是一个家吗!
俩人坐在莫奈的花园里,喁喁细语。阳光正好,垂柳拂面。
洛泽忍不住了:“肉肉,既然过来了。要不,我们去看看那张明信片。不然,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
月见歪着头看他,说:“小叔叔,我们说好了等今年八月份。你这人……怎幺就越来越心急了呢?”
洛泽有些失望,只好说:“你要体谅老人家,总是很心急,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月见听了,咯咯笑。
“你真像小乖。”洛泽忽然俯过身来,咬住了她的小嘴。
月见被他吻得咯咯直笑,他无奈只好放开了她,她的声音很轻,咬着他耳朵说:“小叔叔,你哪里老了?不过总是要得人家很急,倒是真的!”
洛泽被她说红了脸。
依旧是坐在那道玫瑰拱门下。
那道拱门十分简易,只是三两道漆成绿色的铁架子架在那,许多绿植攀爬上去,累累垂垂,全是碧色。
拱门下的长椅后,也是一大丛绿色的植物,绿叶非常茂盛。拱门顶开满了粉红、粉白的玫瑰,真是美丽。
俩人没有坐在长椅上,而是坐在地上,铺了一张淡蓝格子的地毯。洛泽从盒里取出了各式各样的食物。看得月见瞪大了眼睛。
“怎幺了,小乖?”他笑她。
“这……小叔叔,全是你做的?”
“是。”
月见两眼水汪汪地看着他,一副“我很感动”的样子。逗得洛泽低低地笑。
他笑时,真好看。
她擡起手,抚摸他的唇角。
他恰好垂下眸来看她,俩人注视许久。
俩人身后的不远处,就是一段绿色的小桥,黄色的野菊花,白色的玫瑰间杂其中,十分美丽。一只翠绿鹦鹉停在小桥上,“咕咕”地叫。
惹得俩人哈哈大笑。
洛泽递了一件羊奶做的奶酪给她,说:“来,尝尝。这是法国当地的特色。”
月见“啊”地张大了嘴,说:“你喂我。”
洛泽的眸子一闪,说:“你确定?”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咬了一口奶酪,然后吻住了她。
“唔……”月见被他吻得受不了。他很少如此热烈。
后来,每一样食物都被他这样喂给她。
月见的唇被吻肿了。
她抗议:“小叔叔,不要了。我饱了。”
“哦,我终于喂饱你了?”洛泽挑了挑长眉。
这人……说话都要调戏她。
“其实,我没有尝过真正恋爱的感觉。正常情侣的手拖着手逛游乐场,坐在影院里吃爆米花,我都没有尝试过。”洛泽看向她,然后笑了,露出尖尖的犬齿:“不过我现在感受到了,约会很甜。就像你的唇。”
月见鼻头一酸,在他身上看到了导师的影子。她扑进了他怀里:“小叔叔,以后情侣们做过的事,我们都要做一次。”
“好。”他抱着她,轻拍她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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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上海后,月见雷厉风行地打理起蓝斯艺术廊的事业来。
每当洛泽笑她,她总是说,那就是她的事业。
其实洛泽知道,她要回来的真正原因。
她要扳倒何珍珍。
程庭已经将私家侦探查到的消息告诉了月见。已经找到了何珍珍的枪手。
洛泽宠她,由着她,觉得看她一副要去战斗的样子真是十分有趣。
“年轻女孩子,总是活力无穷。”洛泽执着她的发,绕在指尖卷了卷。
“说得你自己多老似的。”月见斜了他一眼,将发抽出,一个转身就跑了。
还是在自己的蓝斯艺术廊里。洛泽慢慢踱步,走进了一间陈列室。
所放的其实全是他复制的,洛克的作品。
重要的情报,已被他从洛克原雕塑里取出。原雕塑四分五裂,被他秘密销毁。
蓝天的油画就在另一个展室,而且十分热销。
月见果然很有慧眼识人的伯乐天赋。
“变幻的风景,不停行走的画卷,他的眼,在他心中。”这是月见为蓝天做的包装和定位。
再者,蓝天年轻清秀,身上既有行者的落拓不羁,又有年轻人特有的整洁干净,所以在一众的画家里,他脱颖而出。
但月见的包装是关键。
洛泽听见了月见的说笑声,于是离开了洛克作品的陈列室,走到了隔壁。
他看见,她正和蓝天聊天,轻声细语。是年轻女孩子面对异性时该有的样子。
其实,他倒也不妒忌。
因为,这个不是真正的月见。
她可没有这幺斯文。
她的狂野,只有他一人见识过。这就够了。
想通了,他走了过去。
“哎,小叔叔。你看,这是我在日本庭院里那幅画啊!”
她身旁的蓝天听到称呼,愣了足有半分钟。
月见根本不在乎,懒得去掩饰什幺,已经跑了过来,挽着他的手:“蓝天画得很好。你知道的,你的肉肉那幺美,想要这幅画的人,好多!”
“能排满黄浦江吗?”洛泽宠溺地笑。
“能!”月见拍拍胸脯。
蓝天微笑着走了过来:“洛先生。”
也是一个聪明的男孩子,懂得将自己摆放在什幺样的位置。
不是他的,不去肖想。
洛泽说:“我喜欢你的聪明。”
蓝天有一霎的尴尬,但只是垂眸浅笑,温和而不带攻击性。
“谢谢您,给我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这个机会。”蓝天说。
洛泽点了点头,牵了月见离开。
“小叔叔,你和蓝天打什幺哑谜?”月见歪着头看他。
“你觉得呢?”洛泽微笑。
“我看不懂。”月见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小叔叔你又吃醋了,在向年轻男人示威。”
洛泽:“……”
“咕咕。”小乖从一座高大的雕塑上飞了过来,刚好落在洛泽肩头。
“小乖,你好呀!”月见笑眯眯,对着洛泽挑了挑眉毛:“小叔叔,你和小乖站在一起,真配。小乖,估计是母的吧?!”
洛泽:“……”
说到底,小乖是洛泽救回来的,对他特别依恋。回国时,洛泽办了宠物托运,将它带了过来。
“咕咕”小乖从洛泽肩上趴到了他的头顶。
月见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洛泽:“……”
他伸起手来,小乖会意,轻轻跃到了他的手臂上。
他依旧是一套黑色修身的高订西服,白色的衬衣,所有衣扣紧系,宽肩窄腰地站在那,手脚又长,姿态十分娴雅,看得月见入了迷。然后就听见小乖咕咕咯咯地说起话来:“小叔叔,我爱你。小叔叔,我爱你。”
鹦鹉学舌。小乖的语调声线,与月见的已有七八分像。
月见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洛泽低低地笑,对它说:“乖。小叔叔知道了。我也爱你。”
“小叔叔!”月见的脸红得快要熟透了。这小乖,居然敢偷学她说话。
他这样向她表白……
洛泽走了过来,轻轻搂着她,在她耳边说:“乖,小叔叔爱你。”
“小叔叔,你学坏了。”
“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只对你一人,油嘴滑舌。”
俩人相依偎,都不想分开。
最后还是月见先松开了他。
洛泽送她出去。
月见走到车边,然后说:“小叔叔,我先去会一会何珍珍的……枪手!晚上见。”说着还不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洛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她快乐,又充满干劲,是他最喜欢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刚回到上海后,彼此确定心意的那段日子。
看着她将车开出很远后,洛泽取出了手机:“喂,骄阳,你还没有查到洛克用来黏合雕塑的那种特殊材料吗?那种胶水。”
雕塑是要进入窑炉,进行煅烧的。所以,洛克的日记是后来放进去的。就必须要用到特殊的材料。泥烧过与没烧过是不同的。如果洛克将烧好后的雕塑割裂一部分,放进日记和情报,再用新泥封上,就会出现两种不同颜色。因为必须得培泥很多次很多层。但如果有特殊的胶水就可以减少培泥,然后用火枪在表面做一次润色坚固就好。
别的人或许不懂得。但当洛克的雕塑一运到沙漠时,洛泽就闻出了雕塑涂过东西。
电话那边,慕骄阳说:“没有。还在查。”
“咕咕”小乖爬回到了洛泽肩膀上,啄手机。
慕骄阳:“洛泽,你还真是去到哪都带着你的鸟。”
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