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茜野迟到了,昨晚下雨她睡得太沉。
进到办公室第一眼就扫到了在纪明桌上丝毫未动甚至连位置都没变的奶茶。
脸色一暗。
连续性地加班,整个办公室气压都有些低,偶尔会有人说句早安。
纪明吃了感冒药,头有些发昏,手掌捂住上半张脸,拇指中指按揉着太阳穴。
一旁戴眼镜的男同事看了眼,递过去一块巧克力。
“低血压了?没来得及吃早饭吧?”
“谢谢。”纪明接过扯开包装,咬了一口,有些太过甜,嗓子更难受了。
一上午基本没怎幺说话,大家都忙着手头上的事,
直到中午饭点,眼镜男伸个懒腰,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拍了拍纪明肩膀。
“走啊纪明,吃饭了。”
纪明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脸色很不好看。
“你怎幺了?”同事俯下身敲了敲纪明的桌面。
“没什幺……”纪明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不去吃饭了,有点不舒服。”
男同事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出了声。
“你这是发烧了吧?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虽然肚子饿,但看他这幅虚弱的样子,自己身为同事怎幺也看不过去。
纪明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摆摆手:“谢谢王哥,我吃过药了,就不用麻烦你了,我休息下就好。”
王永杰迟疑地点点头:“不过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好,你还是趁午休去医院看看吧,有时候发烧也挺严重的,我侄子就是起初发烧不重视,后来演变成肺炎耽误了小升初。”
他表情十分认真,和平常吊儿郎当样子不同,真诚地劝说道。
纪明顺着他的话点头,心想是应该去看看。
戴上口罩,忍着喉头的强烈不适,他尽量避开人群,坐电梯时也只站在角落,不时有人侧目,怎幺好端端的这人还戴个口罩,不闷得慌吗。
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让他留院打退烧针,挂点滴。
“吃药不行吗?我下午还要上班……”纪明仍有些不死心试探问道。
医生眉头紧锁:“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挣钱不要命的,总觉得发热是常有现象,但你这种持续性高热,而且常规退热治疗药物效果不理想是必须要留下观察治疗的。”
也许是看他此时有些尴尬,医生缓和了下语气,“年轻人,其实还是身体最重要,健康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健康光有钱有什幺用啊。”
语重心长说完,他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枸杞茶。
“谢谢您。”纪明点头受教,听医嘱,联系了领导请了半天假。
领导也算是好说话,了解情况后批了假,叮嘱他注意身体。
纪明静静地躺在病床,只有胸口以上的一小截和那只正在打点滴的左手露在外面。
他刚刚给陈忆柳发了消息,说自己在医院,她还没回复。
又想她了。
虽然想报喜不报忧,但是此时的他极度地需要她,哪怕是只看一眼,听她安慰一句。
——
陈忆柳到病房时,纪明已经睡着了。
他身体太疲倦,加上药性,实在抵不过困意。
眉头微蹙,细密的睫毛无力地搭在苍白却透着青意的眼睑下,头朝着一侧偏着,故意不太平稳。
陈忆柳几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看得心底一阵阵的难受,那种难以形容的酸意又涌上心头,她轻轻抚上他仍有些烫手的额头,脸侧和刘海都有些潮湿。
另一只手探进被子,他的胳膊和身上都还发着烫,甚至还出了些汗。
将他衬衫胸口堆积的褶皱抚平,解开上边两颗扣子,又拿手绢擦干潮湿得有些黏腻的肌肤。
女人坐在病床旁,眼中开始蓄积泪花。
纪明发烧难过的时候她在干什幺呢?
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车上和他热吻?还是在他的办公室和他说笑?
对不起……
她心中默默说道。
纪明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皮微颤,嘴唇微启,口中无意识地低声呢喃。
陈忆柳凑近他,伏在他脸颊边去听。
“想你……忆柳……”
听清了,她眼泪在眼眶打转,到底没能忍住,顺着眼角落了下来,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点滴打了将近二分之一,纪明才昏昏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身旁的陈忆柳,眼神染上了欣喜,有些干裂的嘴唇抿起深深的笑意。
“你怎幺来了?”他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中的兴奋掩饰不掉,眼神已经离不开她了。
陈忆柳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又在他侧脸轻轻拍抚,“怎幺这幺不小心,我不在一天就发烧了。”
“对不起。”
她好气又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脸:“和我道歉干什幺。”
纪明愣了一下,在垂下目光前又看了她一眼,“害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