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满姻戚

龙泉郡公敬朱爬树摘枇杷,掉下来枝头摔伤腿,于今未愈,乘双人擡步辇入。虽然衣冠不整,他的相貌较乃兄敬聃要俊美得多,顾盼眩人,惟有些苍白委顿。

蔡大姑不禁奇怪,“三郎的伤怎幺仍不见好?”

他的姊姊诸暨县主敬嫘笑道:“本来幺没摔断,惟娘娘恼煞,抄起捣衣杵,一棒与他敲断了。”

敬嫘幸灾乐祸,笑得哈哈的,众人想见当时情景,皆惊悸瞬目。

其实,新丰公主并不是暴虐的母亲。敬朱甚至还是她的心肝儿。只是一气生了四个孩儿,个个蹦豆一样精力旺盛且多动,按住葫芦又起瓢地闯祸,着实管教不过来,动不动就火冒三丈。

蔡大姑心疼余,打量着敬朱,对邢姥姥道:“三郎好时一贯上窜下跳,活泼得看不清脸,今日难得,倒是可以细细观瞧一番。姊姊,你看他是不是很像武宗皇帝?”

邢姥姥点头,又问:“不知永嘉君什幺模样?”

蔡大姑答:“二郎和大王一样,都长得像先大王。”

敬朱滴溜溜的眼眸,一直盯着嵯峨看。这双过于顽皮儇薄的眸子,生在那样古典美男范式的脸上,显得十分不和谐。

敬嫘在他背上一拍,“汝这是什幺眼神?”

敬朱贱兮兮一笑,“只怕二哥见了大阿嫂,会妒忌得发疯。他一向什幺都和大哥争竞,这回去哪里娶个和大阿嫂一样美的二阿嫂?”

敬嫘笑道:“这话须得到他跟前说。他虽娶不到,却揍得死汝。”

顽笑愈开愈轻佻,他们的傅姆尴尬了,清嗽一声,提醒:“县主、三郎,汝们还未谢过大阿嫂的惠赐呢。”

嵯峨送小郎小姑各一组宫廷培训的歌舞乐伎,熟习雒下时世歌曲,简直是宴客自娱的利器。敬嫘、敬朱都很喜欢,向嵯峨行礼道谢。又听说晚间有宴乐,更不肯回山阴了。在绿筿楼闹腾够了,跑去旧墅找阿荀。

趁着这段清静,嵯峨到书室处理信件。

敬聃与天子皆有尺素来。她先拆阅天子之函,倒不是有意怠慢夫君,而是敬聃之书每每满纸不堪入目之词,看得她脸红心跳,焚掉后也许久不能平静。

天子信中告知,她之前设计的亶陵之上的步行道和凉亭已竣工;附近牧竖常纵牛羊到陵上啃草,他料想阿翁阿婆不会介意,遂未进行约束追责。

嵯峨复信中,介绍了始宁王宅的橘林和枇杷林,问西苑蟠桃、蜜桃熟未。熟了又如何,路远迢迢,恐不能驿寄。

她叹口气,又拆敬聃之函。前几次是淫诗淫赋,这回却是画:墨笔勾勒了一个惊悚的裸女,据说是她,自谦画得不像,命她对镜自作一幅“玉团团”图,并题诗一首寄与他。

嵯峨窘得在书室里暴走了半个时辰,捉笔复信:

见信疑红面,拆函手自颤。

无赖郎促狭,图甚玉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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