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这钱多来奸淫了山寨里的丫头。秉持着山寨一贯的原则, 关青青悲愤之下杀了钱多来。好巧不巧,正好被钱掌柜看见,丧子之痛,如鲠在喉。钱掌柜虽知道自家儿子理亏,却也动用一方关系,向上举报说是怀疑 之前走丢的锦衣卫就是被青龙山寨的人劫持了。
本来也不过是想带给这关正山、关青青几年牢狱之灾,给青龙山寨找点麻烦。没成想,上面接到报告,立刻警觉起来。派出大队人马前往青龙山查看情况。说是查看,其实和剿匪也并无差别。一时间青龙山寨血雨腥风,动荡不堪。关正山想把关青青和柳二嫂送走,却不料娘儿俩十分坚定,誓死留下和青龙山寨共存亡。
山下的百姓也有求情,说是青龙山寨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毕竟平常干得都是劫富济贫的事情,怎会一夜之间变成十恶不赦的罪犯了呢?朝廷军队在青龙山寨打得有来有回一月有余,也不得进入,更别说搜索内部了。关青青本想把任行云送出山寨去,哪怕某天山寨被击溃,也不至于牵扯到更多——当然,最怕的还是军队发现了他的存在以后不会善待他,反而会以通匪的罪名斩首。只是山寨日渐支持不住,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周边更是被朝廷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只能把任行云藏在昔日关押他的小黑屋里。
要说这日夜里,关青青正打算小憩一阵,却听外面刀光剑影,似乎又打了起来。只得披衣起身,速速前往参战。
却只见一个官兵手里抓着一妇人——不是别个,正是柳二嫂。关正山带着仅存的兄弟和面前的大队人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一步。
柳二嫂喊道:“当家的, 你若是个汉子,便别投降。”抓着她的官兵手上稍微用力,那尖刀便刺进了她的脖颈一些,只见鲜血流下。关正山一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见到此情此景,也只闭上眼不忍再看,两行浊泪滚下,几欲晕倒,手上的武器“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关青青连忙上去扶着他:“爹!”关正山沉默良久,低声道:“我投降。我关正山,任朝廷处置,但我妻儿还求朝廷法外开恩。”只见一旁的一个年轻士兵上前拿出一张认罪状递给关正山,关正山咬破拇指,摁了指纹,又用血写了自己的名字。
本来希望那官兵能放了柳二嫂,却不料他看关正山签字,一把尖刀直直捅进柳二嫂的脖颈,柳二嫂也是个烈货,一口咬下他手上的一块肉,然后身子直僵僵地倒了下去。关正山连滚带爬上去抱住柳二嫂,却只能看见她昔日妩媚风韵的脸庞现在泛着死人的苍白。
“他妈的,杀了他们!”关正山起身大喊,身后兄弟纷纷做最后的抵抗。一时间两边战成一团。
一小组士兵趁机在青龙山寨大肆搜刮起来,拿了不少有用、有价值的 东西。任行云只能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 一切,门是被从外锁死的,哪怕他想帮忙,也无能为力。直到房门被士兵撞开,任行云和他们四目相对,这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结束了。
宫殿内,皇帝坐在任行云对面,面前摆着一盘棋,更有焚香炉在侧。任行云一改在青龙山寨的装扮,穿回了本来的 衣裳。一件青绿色的长衫,腰间挂着香囊,一头乌发考究地束成高髻,头戴冰蓝墨玉冠,更显得风度翩翩。只是人消瘦许多。
皇帝不紧不慢地问道:“爱卿,此番你受苦了。”任行云只道:“精忠报国,乃是吾辈义不容辞的义务。”皇帝笑道:“爱卿能有这样的心思,朕十分佩服。只是愧对你舅舅,你十来年的功夫,居然被青龙山寨的 人毁于一旦。”听见青龙山寨这四字,任行云心里一惊,鼻尖发酸,眼泪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装着冷漠地说:“不妨事。过去尔尔,皆是往事。”
空气寂静得吓人。任行云最先憋不住,道:“不知青龙山寨的匪徒如何处置?”皇帝轻笑道:“那关正山真真是有骨气,一直带着剩余的那点残兵败将战斗到最后一刻。据说最后都被逼到山崖上,他那女儿说一切都是因着她而起,要以死谢罪。便抢过她爹的刀抹了脖子,然后跳下山崖,关正山也跟着跳了下去。”任行云拳头紧握,快要扯破了衣裳:“那...那最后呢?”皇帝道:“爱卿怎幺如此关心?他们父女二人皆是身受重伤,不死也爬不起来了。”任行云苦笑道:“没什幺,臣只是随口问问。”
二人面前的棋盘有些微微倾斜,任行云那边的棋子看不出阵型,快要崩溃散落。皇帝摇了摇头,最后落子:“朕赢了。”任行云只呆呆盯着棋盘不语,皇帝看他这样痴痴呆呆的,只道是武功被废,心思抑郁,便道:“爱卿这次用功,朕听闻你文武双全,不如赐爱卿个...”话音未落,却只听对面的人道:“回圣上,臣无所求,只求圣上可以放臣回故乡,从此不再踏入京城,不再踏入官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