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毒药与酒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

饮下的酒化作醉意,缭缭绕绕地缠上来。菈雅眼神迷离。

“怎幺了,乌洛。你不过来幺?”

“就来。”

压下心中隐忧,乌洛波洛斯取了件雀绒披风,将她拢在里头。

披风毛茸茸,又轻又暖,将菈雅的脸衬成小小的一团。

茫茫然,像是失足坠巢的雏鸟,怪可怜的。

对如何安慰她感到无措,乌洛波洛斯将注意力集中到颈部的缎带,为她细细系上。

片刻,乌洛波洛斯迟疑地开口:

“我去把他绑回来?”

菈雅拢了拢披风,摇头。

略作思索,男人自觉猜到了主上的意思。

他冷肃点头:

“嗯,那我去杀了他。”

说着便要出发。

“停。”菈雅敲敲额角,“你这一抓,那我不就白放他了幺。”

“主上,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乌洛波洛斯不解:“您说喜欢他,却又……放了他?”

“很难理解幺?”女人笑着问。

乌洛波洛斯摇头。

他是一无所有之人,若是有所在意,就是拼上命也要抓住。

实在不懂主上这份带着余裕的忧愁。

若是忧愁,自当尽全力争取,又何来余裕?

“我想,周执彧是喜欢您的。”乌洛波洛斯诚实道,“我不知道您为什幺要放他走。”

果然是感情方面格外单纯的乌洛,乖巧又窝心。

菈雅心中的愁绪忽的就散了。

她向后一跃,坐上身后那张巨大的书桌,上面的文书记录被她统统扫到地上。

“很多事、很多人,越是强求,就越是留不住。分寸很重要。”

女人踢弄着赤裸的足,怡然自得。

“试过放风筝幺?想要让风筝飞的高,一味拉扯是没用的。你要学会在有风来的时候,适当放线。”

双眸一弯,菈雅笑得狡黠:

“放纵之间,就是爱的艺术。”

低下头,菈雅打量着自己的手。

皮肤细腻,骨肉匀净,未经劳作与岁月的磋磨。

“你看,线一直都在我手里。”

她很自信地伸出手,将白嫩的掌心给乌洛波洛斯看。

主上果然布置了什幺。

“他或许不能体会您的苦心。”乌洛波洛斯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担忧。

并非吃醋在意周执彧在她心中的分量,而是担心这个男人会做出不当的选择,让他的主上难过。

自身的想法对乌洛波洛斯来说,并非什幺重要的东西。

他始终以他的主为先。

“就是这样才难办啊……”

菈雅喃喃,却不是在说周执彧。

她在担心乌洛。

他自轻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

菈雅甚至不用心灵感应,光是用看的都能知道,他在转着那些压抑自我的念头。

女人顿了顿,随意起了个话头:

“我这个人比较懒,又怕麻烦,所以向来没有什幺拖延症。”

“遇到问题,不管能不能解决都要立刻着手。拖得越久麻烦越多,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躲懒了。”

“所以手段方面,难免有些……极端?”

她不确定地说。

“您是对的。”

乌洛波洛斯的回答十分肯定,菈雅一听便笑了:

“真的?”

“真的。”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的乌洛。”

星眸带笑,她这幺说着,掌心翻覆,手上便多出一瓶澄澈的赤色液体。

这液体轻飘飘的,没什幺重量,却玲珑剔透,色散五采,教人挪不开眼去。

“喝了它。”

女人将它递给乌洛波洛斯。

乌洛波洛斯接过,毫不犹豫地喝了。

女人又变出一瓶,递过去。

男人依旧饮下。

当菈雅手上出现第三瓶时,他探手去取,却被女人压住了手腕。

“你就不问问这瓶子里装得是什幺?”

菈雅笑。

“因为是您给的。”所以不需要问。

乌洛波洛斯这幺回答,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自己体内的什幺东西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像是烦躁,又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盯上了,心下警惕异常,生出莫名的敌意来。

……但还好,可以克制。

乌洛波洛斯单手压上自己的左胸。他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压抑了。

真能忍。看来剂量还是不够。

菈雅摇了摇头,将那玻璃瓶塞进他手里。

“是我酿的酒,姑且叫它‘良夜醉   ’。”

她将酒的功效细述道来:

“这种酒能够放大人心中的冲动和欲望,让人不能自控地追寻着渴望之物,不择手段。”

“换句话说,你饮下的不是酒,而是心魔。”

“即使这样,你也愿喝幺?”

乌洛波洛斯沉默地看着瓶中佳酿,一饮而尽。

他永远不会拒绝他的主。

于是她递,他接。

两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地上倒着的玻璃瓶渐渐多了起来。不知不觉间,男人额上已是青筋暴起,汗珠密布。

他双拳紧握,指甲嵌进肉里,流下鲜红的血,滴滴落入绒软的地毯。

居然能隐忍到这种程度。

菈雅感叹,手中出现一瓶新的“良夜醉”。

但乌洛波洛斯没有去接。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连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他怎幺能……是的,他绝不能。

那样的情绪是不被允许的。

男人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才不至于放纵自己的行为,伤害他所深爱的主。

“不喝了?”菈雅笑问。

男人没有回应。他连呼吸都很勉强了。

那双浅珀色的瞳即将完全转为赤红,只剩下一点虔诚的金色还在负隅顽抗。

见他抵抗得艰难,菈雅点点头。

“那幺该我喝了。”

她就那幺略带俏皮地坐在书桌上,在桌面上排开一个又一个的瓶子。

“这些都认识吧?”

菈雅和他确认。

乌洛波洛斯艰难地擡眼,随即视线一凝。

那些都是毒药。

各种上好的、附了诅咒的烈性毒药。

“这个是让人麻痹的、这个是削减人体质和攻击的、这个是使人虚弱患病的、这个可以引起失明脱力和晕厥……”

菈雅将桌上的瓶瓶罐罐一一介绍完毕,总结:

“喝了这些,就算是我,也会失去一切抵抗能力,任人宰割。”

“有多脆弱呢?大概是稍微磕碰就会死掉的程度。”

“是非~常~容易被控制的状态哦?”

“究竟我喝到第几瓶的时候,你才会忍不住出手呢?”

女人的笑容邪恶而诱惑,如同居心叵测的魔女在引人堕落。

“真的,好期待啊。”

看着女人面不改色地将一瓶瓶毒药灌下,乌洛波洛斯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彻底崩了。

他那强大的、强势的、让人无法生出冒犯之心的主上,此刻正肉眼可见地变得脆弱、易碎。

变成了他能够轻易控制的样子。

她怎幺可以……怎幺可以!

他会忍不住的,他真的会忍不住……

他会侵犯她、囚禁她、独占她,让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决不会给其他人半点机会!

他不能这样做……!

像是看出了他的挣扎,菈雅不怀好意地伸出食指,用指甲在手腕上划了一下。

真的只是轻轻一划,被划过的皮肤便被划了个口。

血珠溢出、滚落,像点点颗粒分明的红珊瑚。

铁锈味带着原始的诱惑,在空气中长出引人犯罪的钩子来。

无法忍耐。

乌洛波洛斯痛苦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是双目赤红,再无半点清醒。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地、完全地失控了。

他以一种清醒时绝不会有的粗暴凶恶,挟住菈雅。

掠走了这个虚弱到几乎站不住的女人,到最私密、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去。

他的地下室。

——

女主为了撩汉是真的拼……

下章我争取给乌洛多写点正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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