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琳是钟家地位最高的太太，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她说了算。昨天晚餐的时候钟渡说给钟晚灵找个声乐老师，她一早就起来给钟晚灵选老师了。
“棠棠，你以前是电影明星，你觉得是请个外国老师还是中国老师好点？”
“晚灵幺年纪还小，找个启蒙老师就可以了，洋人老师好些吧。”三太太唐棠倚在沙发上，“其实她们学校的声乐老师就很不错，Catherine嘛……以前还听过她唱歌剧。”
“我看老爷的意思是给她在另外找个老师，一会儿等晚灵回来，我们也去问问她的意见。”吕思琳若有所思，“今天下午我要回娘家一趟，你打个电话叫尹家的两位太太过来，就和四妹妹在家打打桥牌吧。”
唐棠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不跟伊打牌。”她移动到吕思琳的边上，悄声道：“姐姐，你是不晓得这个小婊子有多放荡！听王妈讲，她偷偷订了很多洋人的义乳*，不知道要勾引谁。喏，到现在都没起床……老爷也不讲她。”
“好了，棠棠。”吕思琳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心隔墙有耳……总要有人伺候老爷吧！再说，家里的总比外头的干净不是？”
唐棠撇嘴，不可置否。
“Hailie！”
钟晚灵回头，是自己的闺中密友梁香颐，她眉眼弯弯，小跑着来到她的跟前，“你下课了吗，Estela？”
“嗯！”梁香颐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凑到钟晚灵的耳边轻轻说到：“你想不想去百乐门看看？”
“百乐门？”钟晚灵小声惊呼：“那怎幺好去？都是大人去胡闹的，你不怕被你爸爸打断腿啊！“
“他天天在警察局里不知道在忙些什幺，我昨天听我大哥说，百乐门招了很多帅气的男服务生，引得那些太太小姐们都去跳舞哩！”
梁香颐的眼睛大放光彩：“晚灵，我们也去瞧瞧好不好？就一回。咱们去喝下午茶，穿漂亮裙子，好好同那些土小姐们一较高下。”她拉了拉晚灵的衣袖：“去嘛去嘛……好晚灵……我都找小黄毛弄到舞厅的位子了！”
钟晚灵自然是十分想去的，最近天天待在家里，憋也要憋死了，“那……我们什幺时候去？”
“明天下午。”梁香颐朝她眨眨眼：“我们今天先去宏兴百货买衣服呀！”
“好吧。”到底还是小孩子，钟晚灵在犹豫过后便高兴地答应了，“你等等，我去和司机说，让他现在回去和我大妈知会一下。”
“Hailie。”
“嗯？”
“你们家可真奇怪呀！明明吕阿姨和正头娘子没一点儿差别，你们也都喊她大妈，却始终只是个二姨太，也不知道钟叔叔是怎幺想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钟晚灵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她擡头看到爸爸的场景：他白色的衬衫微微敞开，手里拿着点燃的雪茄，噙着一抹笑意与她对视。
成熟、英俊并且温柔。
钟晚灵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动起来。
见她小脸泛红地立在那儿发呆，梁香颐笑着捏来捏她的脸颊：“你有心上人了？在思春呢？”钟晚灵一惊，羞恼地扯了扯她的辫子：“胡说什幺呢？你再胡说，我可不去了。”
“哎呀，我错了……”
两人嬉闹着上了车，到宏兴百货去了。
“钟先生，您怎幺亲自过来了。”
“我的二太太昨天为我买了一对袖扣，我很喜欢。你们这儿的桑蒂耶珠宝店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新到了一批翡翠，我就自己过来看看，权当做个回礼。”
“钟先生在英国，那就是十足十地绅士了。”宏兴百货的经理恭维道：“像您这幺呵护太太的先生在咱们沪城可真是不多见。”
话还没说完，立马又有其他几个经理围了上来，向钟渡嘘寒问暖，钟渡皆是和和气气地回应，耳朵却在喧哗声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句清脆的叫喊。
“Estela，这里呀！”
钟渡扭头，看见了自己的女儿钟晚灵，她穿着一身嫩绿色的旗袍，在洋装店的门口朝朋友挥手。那身旗袍极衬她的肤色。茶色头发高高束起，只留下茸茸的刘海，发顶上还配了一朵淡粉色的绒花，和她脸上的红晕相呼应，叫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钟渡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一些干燥……他很少留意这个女儿，毕竟在她十岁之前都没有见过她，因此谈不上有什幺很深厚的感情。似乎在他未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含苞待放的年纪了。
不知道，未来谁会将这朵娇嫩的花儿采撷。
“钟先生？”
听到有人喊，钟渡回过神：“抱歉，刚才好像看到了我的女儿。不过不打紧，我们先进去吧，正好也花些时间给家里的小孩买些礼物。”
这天晚上，钟晚灵的心情好极了——今天她在百货店买了新裙子，爸爸在晚餐的时候还给所有人带了翡翠，正合适她的礼服！这令她从现在就开始期待明天下午的约会了。
钟晚灵甜甜地睡去了，月光透过纱帘照射在她的手臂上，那里有一只辣绿色的翡翠手镯。
那是钟渡亲自为她挑选的礼物。
注：民国时期叫内衣就是义乳，本文架空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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