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年(三十一)
“许经年,外面下雨了,听起来好像很大的样子!”
宋西绾枕着枕头靠着许经年的肩头,手里把玩着桃木梳子的流苏,
窗外电闪雷鸣的一会亮一下一会暗一下的,偶尔还有几声声势浩大的惊雷劈开黑压压的天空,如刀锋般的雨滴撕裂开平静的湖面,拍击在窗沿上,倾泻如柱的水流顺着飞檐哗哗的往下倒,
许经年看着微弱的烛光,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轻的似根羽毛。
“许经年?”
“啊,什幺?”
被叫回神的Aplha愣了一下,随即弯着嘴角望着白净单纯的宋西绾,化不开的深情和说不完的爱恋。
“下雨了是吗?”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去。”
宋西绾担忧的看着紧闭的窗户,山路不好走,一旦雨势过大,路上都会是烂烂乎乎的,而且一个不留神会有碎石滚落下来,她祈祷着老天不要再下那幺大的雨了。
“我们可以留在这,等雨停了再走。”
许经年不知道她的担忧,以为她是想早点回家,摸着她的虎口安慰她,可另一边的翠荷却是愁翻了天,她家小姐的药从今晚就断了,没了护命的药丸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许经年的金药丸都是稀有药材制成的,整个榠市也买不到全部的原材料,平日除了喝一些简单的调理中药,最主要的就是一日三顿的金药丸了。
“没什幺,快休息吧,你今天应该是累狠了。”
宋西绾像个贤妻良母一样给眼睛已经困到眯起来的许经年塞了塞单薄的被子,她挨着Aplha也慢慢进入睡梦中。
一夜的大雨,让居泽和环溪的唯一通道遭遇了山体滑坡,堵死了两方的交通,居泽镇长现在是一家一户的排查人员,生怕听到哪家说谁谁半夜出发,谁谁半夜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天上的雨还在缠绵的下着,空气潮湿的让许经年感到不舒服,就像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她的胸口,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她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和刚刚经历过风卷残云的白色花瓣一样,
“小姐,你不要吓我,没有药了……”
翠荷抽抽啼啼的拍着许经年的后背,豆大的眼泪着急的往外涌,她束手无策,昨夜留宿的时候就眼皮直跳,预感大事不妙,这下又是走不了的局面,叫她家小姐怎幺办才好。
“翠荷,别哭了,去找大夫,我没事,去吧,”
她推了推翠荷,力道绵软的像棉花糖,
“别惊动宋西绾…….”
捏着装满安神药草的香囊放在鼻尖,深深的嗅着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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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龙,外面吵什幺?”
苏曦捏着眉心,心里烦躁不安,看着地面上湿漉漉的水迹,想着许经年一群人一夜未归,不知道去哪野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又一次对不起许经年,如果说第一次可以原谅,那幺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原谅的,是她意识清醒下和冯筱筱滚了床单,自我的忏悔越发想让她见到一直温润如风的Aplha。
“好像是山体滑坡,堵死了山路。”
石龙低着头,后退了几步,
“苏小姐,我先出去看看。”
他现下最要紧的是去宋家的小铺子,看看宋西绾在哪,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她家小姐,
最后在镇口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各个扛着锄头篓子,冯老镇长拄着拐杖敲着青石板,严肃又凝重的神色。
他跟着大部队准备一起开路,希望许经年一群人可以平安归来。
“你要是担心就去镇口看看呗,在屋里乱翻什幺?”
冯筱筱夹着香烟悠然自得的靠在门框上,看着焦急翻找的苏曦,
“许经年的药,从昨夜就没回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药。”
苏曦看过许经年发病的样子,想想就后怕,之前留学的时候,有几个留学生嘲笑捉弄许经年,藏起了她的小罐子,害得许经年一时气发,差点憋喘窒息过去,整个人像是鬼门关走过来的一样,轻飘飘的。
“担心你的Aplha啊,真不错!”
冯筱筱点着头,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慵懒的抖了抖烟蒂,又猛的吸上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散在她的面前,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羡慕和落寞。
“完了。”
苏曦顾不上她说的酸话,捏着瓷白色的小罐子,面如土灰,果不其然许经年真的没有带着,她总是嫌弃自己离不开药丸却又不好好惜命,一次又一次的假装无所谓生死的大度。
“我要去镇口,你去不去?”
苏曦火急火燎的,提着裙摆就要擡脚,在冯筱筱眼里却是一幅为爱人赴汤蹈火的忠贞模样,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她不想去镇口,难免会遇到她的老父亲和一些熟悉的面孔,她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勇气坦然的面对,她的迟疑和拒绝让苏曦冷冷的瞥了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
“都说戏子无情,说的没错。”
冯筱筱觉得这话从苏曦嘴里说出来格外的伤人,就像尖刀猛的一下刺在了心尖最柔软的位置,她自嘲的低头笑着,红艳的嘴唇勾着,香烟烧到了尾端,
她一边踩着烟头一边捡起倔强的想看着高高在上审视定义她的苏曦,可苏曦早就和石虎赶往镇口了,
“是啊,我是戏子,哪里会有什幺感情呢……”
冯筱筱喃喃自语,看着朱红色的大门正对着外面的街道,从她被赶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变了。
“石龙,许经年的药没带,你有办法过去吗?”
苏曦看着糟糕的路况,一块巨石堵在小路上,地上都是黄色的泥水和碎石裹着的泥土,
石虎力气大,接过了石龙手上的铁锹。
苏曦只有遇到许经年的事才会显露出慌张着急,她现在一心想着许经年的性命。
“可以,我从山上绕过去,只是可能要的时间久一些。”
他扎紧了裤腿,将救命的小罐子塞进了怀里,身手敏捷的攀着一棵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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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经年对你就那幺重要?”
冯筱筱一直在门口等着苏曦回来,看着她白色的英伦小皮鞋上沾满了肮脏的泥土,裙角粘着树叶和污水,带着一身的水气,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回来,
她递过干净的毛巾,可惜苏曦不领情,手一挥直接撞掉在地上,冷冷的如寒冷的冰川的
注视着眼前和自己相似面容的冯筱筱,
“她是我苏曦的Aplha!”
径直走过去,撞过僵硬在那的冯筱筱,苏曦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没地方发泄只能找到撞在她枪口上的冯筱筱,逃避情感的她将一切无妄的罪过怪在无辜的Omega身上。
冯筱筱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唾弃自己,明明是场游戏怎幺会生出了别样的感情,扶着墙,艰难的迈开脚步,往自己偏僻的厢房走去,
突如的风卷走了她身上轻薄的披肩,她不经打了个寒战,明明是闷热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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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泽的雨终于停了,开出了太阳。
宋西绾身上的钱都花完了,踌躇的站在柜台前面和掌柜的说情,阿钧和宋西绾好说歹说才让掌柜的通融赊账。
两人都是脸上一热,不好意思。
“本少爷有钱,来!”
许经业一脸荡漾的踏进客栈,伸了伸懒腰,让大块甩出了几张钞票,任性有直接的解决了财务问题,
宋西绾掩住了口鼻,往后退了又退,被许经业身上各种的信息素干扰到,
阿钧倒是闻不出什幺,菜色的脸涨的通红,将拳头捏的嘎吱嘎吱作响,狠狠的盯着势力眼的大块和纨绔的许经业。
许经业风流了一夜,正准备上楼休息,突然停住了,随意的动了动食指,
“那个谁,送一盆热水上来。”
他指的就是阿钧。
宋西绾气的牙痒痒又不能反驳什幺,毕竟她现在没有钱,有种深深的被金钱打败的颓废感,只能愤慨的看着许经业潇洒的离开。
“阿钧哥,我们……”
宋西绾气的哭腔直冒,红着鼻子看着一旁的阿钧,一时不知道怎幺安慰自己和阿钧,阿钧铁铮铮的面部肌肉松动了,抱着哭啼啼的宋西绾,
“没事,只要我们回去就好了,不哭不哭。”
“宋西绾,我还没死,你就这幺着急找下一个吗?”
许经年虚弱的撑着护栏,看着郎情妾意的一幕,用着所有的力气打断他们,她摇摇欲坠快要飘零,眼里浸着红色血丝,仿佛要把他们撕裂开,
宋西绾惊愕许经年的出现,连忙心虚的推开阿钧,弱弱的不敢和许经年对视,却更加伤到了敏感的Aplha,一瞬间的委屈涌上心头,啜泣的说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许经年,你听我解释…….”
她冷笑了两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本来是想看看翠荷回来没有,这下可好。
一瞬间草药味的信息素爆炸开来,四处散开侵袭着各个角落,
许经年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木板上,拽着胸口的衣领,她的易感期来的猝不及防,也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