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念觉得有些冷,离境昼夜温差太大,一不动,寒意便席卷上身了。
她将自己抱紧,忍不住朝着屠浮靠去,低声道:
“我有我的来历,师兄,我们每个人,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我们都有我们的来处。”
“不能说的来处?”
屠浮低头,看向朝自己靠拢的山念,宽袖下的拳头攒紧。
她不信他!
山念略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上下牙齿打颤,
“不是我不说,而是没什幺可说的,我的家被一伙很强大的人灭杀得只剩下了我一个,我逃到了天极宗,没有想过对你不利,没有想过对天极宗不利,更不曾想过,对此间任何人不利。”
她实在是冷的厉害,如果屠浮能把她的衣服还给她,她或许还能好一些,又道:
“方才的怨魂是我的家仆,他们被人屠杀,心中有怨,千里迢迢的来寻我,我不忍他耗尽修为化为风雨,所以才护了他到离境。”
山念紧紧靠着屠浮,见他沉默,她艰难说道:
“那个,师兄,你能不能将我的衣服还我,你自己有一件,非要穿两件宝衣作甚?”
话音刚落,屠浮却是展开双臂,将她圈在了怀里,用她那件又大又繁复的宝衣,将她的身子抱住。
温暖瞬间笼住山念,她刚要挣扎,他却愈发得寸进尺,将她抱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说的太过于轻描淡写了。”
屠浮脸上的表情很硬,他知道山念没说实话,或许她说了一部分实话,可是相较于事实,太过于轻浅。
谁家家仆是只上古饕餮?能灭了这样家族的强大恶人,又得有多强大?
据说还有百万怨魂?
屠浮抱紧山念,他的眉头紧锁,将她困在胸前,声音低沉,
“阿念,我少年时发的誓言,永远都是做数的。”
他的怀中,山念垂目不语,她知道屠浮说的是什幺誓言。
那年山长水阔,她入御魂峰藏书阁,禁咒密术尽数习得后,她便准备离开天极宗。
半道上,她被屠浮一把拽回来,少年脸上全是被背弃的愤怒,声声都是质问她,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天极宗,要去哪里?”
她那时候是怎幺回答他的?她说她在天极宗内时常被人欺负,待不下去,只想习些本事,回家去做个散修便好。
少年那时立誓,只要她不丢弃他,陪他在天极宗内,他护她永生永世的周全,他努力修剑,当峰主,成了天极宗剑道第一人。
从那时起,他果真做到了他说的,一路护着她,她安心修行,与屠浮两个,从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到了如今,一个峰主,一个阁主。
这个峰主,不是屠浮自己要当的。
是他为了山念去当的。
忆往昔,山念紧绷的身子缓缓的柔软下来,她将脸靠在屠浮的怀里,心中柔肠百结。
心中的冷意与自怨自怜退怯,这两百多年与屠浮的种种翻涌而上。
山念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承蒙屠浮照拂,其实,她在此间生活的还算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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