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高考季,窗外的阳光像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一样燥热。
我把整理了一上午的文件收作一堆,塞进档案柜顶层。
然后把报表发送出去。
真热啊。
阳光把地面上的每一粒灰尘都烤干了水分,灰尘浮游在空气里,叫人的呼吸都燥热起来,从心底生出一种难言的焦渴。
但是姜洋下午就要来。
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骗来。
不管是说这里山清水秀,还是说空气清新适宜疗养,都是骗人的。
背后只藏着一个目的,把她骗过来。
就关在这间办公室。
因为面积超标,这间办公室被分割成了两间。
原本是办公间加休息间的套房。
休息间被封了起来,藏在柜子后面。
文件柜底下装着轮子,力气大一点就可以推动。
推开柜子,里面只有一张大床。
床脚是洗漱架,和放着杂物的矮桌。
摆好柜子,再拉上窗帘,这间屋子在白天也会是昏黑一片。
外间人来人往,检查工作,讨论问题,但是没关系,没人会想要推开柜子。
没人会发现姜洋。
……
吃过饭,我有些心绪不稳地躺在床上,有繁冗的日常杂务带来的困倦,却又有难言的冲动令我无法成眠。
摸摸旁边的另一半床,姜洋今晚就会躺在这里。
于是索性起身,又检查了一遍矮桌上箱子里的东西。
一应俱全。
好极了。
从起意要骗姜洋来开始,两个月了,我像一只鼹鼠一样,把东西一件一件搜寻进自己的洞穴,每多一样,就忍不住想象把它用在姜洋身上的情形,想象姜洋可能会流露出的诱人表情,想得小腹发热,酥酥麻麻地洋溢出揪心的迫切。
我细细筹谋着一切,趁着整顿要下了这间办公室,网购了许多隔音材料,自己一点点装在墙上。
封死了窗户,谁都不能从外面看进来。
文书路过的时候还夸我思虑周全:“检查的人肯定看不出来。”
条件有限,毕竟是个偏远的镇子。
条件有限,姜洋来了……就很难逃走。
……
勉强挨到下午两点半,我压着性子慢慢收拾好桌子,锁了门,跟办公室留守的小姑娘说一声有事,开车出去。
到县城汽车站的时候已经五点。
刚刚有几班大巴到站,人潮正从出站口涌出,扛着麻袋的大爷黝黑的脸上全是汗珠,半蹲下身一颠,把袋子背得更稳当些,大步流星地朝外走。
露出身后一个娇俏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套裙,背着小挎包,拖个小箱子,精致得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黑色的尖头高跟鞋踩在灰黑色的地板上,地板上的污渍都显得更肮脏了许多。
姜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瞬间翻滚的许多念头,换上单纯欣喜的无辜表情,朝她扬一扬手。
走到近处,姜洋顺手帮我理了理歪掉的领子,粲然一笑,撒娇般地抱怨:“好热啊……大巴上人也太多了。”
我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口空气,一只手握拳在身后紧了紧,按捺住伸手把眼前的红唇擦花的冲动,接过行李箱:“先去吃饭?”
县城里没多少好吃的。
好在姜洋不算挑剔。
吃一些养胃的汤面,我就载她回到镇子上。
夜幕已经沉沉地垂下来,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花卷店旁边开着花圈店,几张纸钱随着风旋起来又落下。
姜洋探身朝外望一望,感慨一句:“好荒凉啊。”
我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随口回道:“是啊,天黑了就不能出门。”
门卫大爷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等车一进去就锁上了大铁门,回屋歇下。
姜洋跟在我身后进了办公室,啧啧两声,在沙发上坐下。
我在办公桌背后的茶台上忙活许久,端了一杯果茶来。
姜洋不太想喝,她最近在健身控糖,那杯茶闻起来就有一股甜腻腻的水蜜桃味。
被我劝住:“镇子里搞点儿新鲜果茶不容易,我研究好久,你好歹尝一尝。”
姜洋禁不住劝,接了过来,浅浅地抿了几口。
不够。我心想,得让她再多喝一点。
跟她不着边际地聊起天来,讲一些笑话,逗得她歪倒在沙发上,套裙褶皱,露出一小截黑色的蕾丝花边,她毫不设防地歪头看着我,眼睛里的光像星星一样。眼波流转的时候,又总是不经意地带起些睥睨的风情。
诱人极了,高傲极了,叫人简直忍不住想要破坏,想要打碎。
我不动声色地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压下躁动,告诫自己要更耐心一点,慢一点,别叫她察觉,别把她……吓跑了。
直到看着她不知不觉喝完大半杯,我才收起话题,催姜洋去洗漱。
姜洋草草洗漱过就扶着头,抱怨不知道是不是旅途太长,大巴车上中了暑,困得头皮都木了。
我笑着安慰几句,铺好床,叫她躺在里侧。
不过几分钟,她就沉沉睡去。
我试探着戳了戳她的胳膊,又摇了摇她的手,没醒。
真好。我心想,她现在已经躺在了我的床上,这幺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