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和陈青山请了一天假,她拍了张脸颊的局部图过去,说是花粉过敏,希望他给自己一天假去医院配点药膏。
陈青山看到这张脸颊带红印的照片时不由地皱起了眉,顾昭这皮肤状态,就算她想多批个两天假,都不是问题,陈青山问她,一天够吗?
顾昭发了两个“哭泣”的表情,说谢谢陈导,我明早八点前一定到您面前报到。
顾昭在家躺了一天,拿冰水和烫鸡蛋在脸上来回地滚,直到晚上红肿消退了些,她才放下了心,但这一觉也睡得不够安稳,混乱的梦境里,晃动的不是宋凛声那张暴戾的脸,就是陈青山低声的呵斥,梦境最后,出现的却是另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俊脸上溢满的落寞和失望却把顾昭给生生吓醒了,醒来时不过才凌晨四点,但之后的几个小时,她却再也没有了睡意,任清晨的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落进来。
顾昭在七点五十一分赶到剧组,今早的第一场戏就是她和周慕的对手戏,她略有些红肿的脸被化妆老师扑了好几层厚厚的粉才能够勉强遮住,同样需要遮住的,还有她眼睛下面的两圈乌青,好在剧组请来的化妆老师还算有水平,妆一画,她就又变成了民国十三年的女学生段迢。
林暮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给段迢补好了风筝,他拿着完好如初的风筝去找段迢,段迢正在房间的圆桌上练毛笔字,她脾气虽骄纵,还也是有些舞文弄墨的爱好的,闲暇时也会写几个字陶冶一下情操。
带林暮过去的小丫鬟轻声唤了声小姐,段迢应了声,却没回头,小丫头朝林暮吐了吐舌头,就走了,林暮拉开房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走了进去。
段迢的字粗犷潦草,倒也是应了那句“字如其人”的话,林暮见她写得认真,便也没有打扰,只负手在背后等着,待段迢察觉到小丫头的异常时,才发现身后站着的人是他。
她写字的手一抖,墨汁便在宣纸上渲染开来,勾起的是一个慌张的弧度。
段迢用恼怒来掩饰自己内里的情绪,她皱起清秀的眉,问他怎幺来了?
林暮便将藏在身后的风筝拿出来,他将风筝递给她,段迢刚要伸手去接,却又下意识地缩了下手……
“停”——陈青山喊了暂停,顾昭脸上却没有什幺意外之色,按照剧本演的,她本来是应该接过那只风筝的,但她刚才却将手往后缩了,面对陈青山的纠错,顾昭没有反驳,可她没有告诉陈青山的是,刚才她伸出手想要接过风筝的时候,对上的却是周慕惊诧的眼,在这场戏中,从开始到结束他都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但既然他有了,说明他已经出戏了,他的出戏也影响了顾昭的发挥,于是顾昭往后缩了手,而这个镜头又正好是对着她的。
顾昭知道,周慕失误,多半是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淤青,长袖的藏青学生衫本来是可以遮住她的痛的,但因为要擡手接过风筝,所以衣袖便往后缩了缩,暴露出了她的秘密来。
顾昭调整好情绪,对陈青山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她已经准备好可以继续了,就在陈青山要开始时,周慕却表示他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下再酝酿下情绪,周慕鲜少有主动要求休息的时候,所以他提了,陈青山不会不满足。
顾昭正要下场休息,却在休息室门口被本该在另一头休息室酝酿情绪的周慕给拦住了,周慕冷着语气,话语也很直接,他问她,伤怎幺来的?
顾昭一愣,下意识要将推门的手缩回去,却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更快地按住了,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温度温温热热地渡给了她,这让她的脸颊开始泛红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