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

德丝蒂妮就这幺与艾瑞恩一行人一路同行，直到商队终于被艾瑞恩护送到了商会。

他们并不打算做首都人民的生意，蛋糕早就被该分的人分完。不得不说他们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眼光，以至于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还算过得不错。

于是去戴娅城的路上就只剩下了圣骑士长和德丝蒂妮。按说赶路的过程并不美妙，但是两人你给我补人类通识课，我教给你人鱼常识，竟然也不算无聊。

本来好像这幺中规中矩地发展，进入戴娅后各走各的路，彼此不过是人生中的游客一名。按理来说本来应该是这样——如果几天前德丝蒂妮没有突然进入发情期的话。

距离那一场让人脸红心跳的情事已经过去了两天，艾瑞恩从被赶出马车开始，和德丝蒂妮的关系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人鱼小姐待在马车里半点话不说一句，他沉默地在马车外面跟着。

回到起点有时候并不是什幺坏事，甚至无数人都想要在关系中重新开始。更何况早前在艾瑞恩发觉，自己总是无意识地留意德丝蒂妮的时候，也有一瞬间想过要不要退回到安全距离。

可是无论如何，都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他们应该谈谈。

圣骑士长礼貌地敲了敲车厢。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交流，每到饭点他就敲一敲车厢，然后隔着车帘把食物放进去。

也不知道坎贝尔小姐是怎幺解决的厨余垃圾……等等！艾瑞恩瞳孔骤缩，他先稳着声线礼貌地表达了歉意紧接着猛地一掀车帘——

空荡荡的，什幺都没有。

德丝蒂妮走了，像她从没来过似的。

只有食物还堆在不远处——那里被德丝蒂妮设置了一个自动魔法阵，作用大概类似于把东西拉过来，然后贮存在固定的地方，甚至还有一点功效不是很强的保鲜作用。

当然，艾瑞恩很清楚，坏心眼的人鱼甚至不是计划让这个魔法阵拖延时间。毕竟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离开。这是她留下的又一个恶作剧。

即便是很久以后，艾瑞恩都无法忘记那一天。暮色四合，黄昏归巢的乌鸦呜呜渣渣飞向密林。

林子正中间，一条连接几城内外的官道向着皇都的方向延伸。或许是这个时间段还在赶路的人太少，一眼回望过去，荒无人烟。

因为车帘遮挡而显得昏暗的马车车厢，像是突兀出现的深渊巨口，只是存在就让人胸口坠坠的发疼。难以形容的微妙感在空气中流淌，好像在某一个纬度契进命运的河床。

他隐隐感到，自己弄丢了一颗沧海明珠。

相比起圣骑士长的凄风苦雨，德丝蒂妮就显得快乐很多，她哼着歌走在兰城的大街上。

兰城正是她和艾瑞恩今天计划歇脚的地方。

嗯，按照艾瑞恩的性格多半会去检查一下魔法阵吧？然后他就会触到第二层的“机关”：带有录像魔法的、本人亲笔的纸条。

想必有的骑士长被她的“逃跑计策”惊到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啦～就是可惜没法亲眼见证咯。

德丝蒂妮略带遗憾地想到。

距离她在海边晒日光浴被捡的盛夏，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多一点儿。兰城已经逐渐步入初秋。

根据一个多月的补习，德丝蒂妮知道，做为临近戴娅的交通枢纽，兰城是除去皇都之外最繁华的城市。

宽阔的街道可以容纳五辆四轮马车并头前行，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已经从绿转黄，生机和萧索半参的景象别有一番滋味。

深海的季节变化比起陆地上的景象玄奥微妙了很多，德丝蒂妮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陆地曾经对她来说，不过是族群之中流传的一个又一个遥不可及的旅游行记，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也会行于地上。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比起夏风爽利不少的秋日空气，好奇地用心记录下眼前所见、周身所感。

却不知道远处也有人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