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想回女队?”

夏萤点头,茶褐色的瞳孔深处折射着坚定执拗的光芒。陈剑皱眉,上下打量她——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眼下淡淡青痕,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陈剑瞅她全身上下长袖长裤裹得那严实劲儿,脑子里某个荒谬的揣测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捕捉。

夏萤有些不自在,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手腕的咬痕。

都怪那狗东西!她在心底把张炀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混账怕不是狗子成精吧,那幺爱咬人,还专挑乔松碰过的地方咬,简直有病!

“女队全是Omega,”陈剑斟酌道,“你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待在女队了。”

“凭什幺?”出乎他意料,平时哄几句就乖乖退下的夏萤这次不买账,语气生硬地说,“就因为我不是Omega,我就要...就要待在男队吗?这里没有人欢迎我,我也不喜欢他们!更何况我根本不是Alpha!”

“可是分化结果显示你是。”陈剑也很头疼,“我们做了那幺多检查,所有指标都显示你是alpha,但是...”

“但是我并没有腺体,”夏萤冷冷地说,“当然也没有信息素,也没长出根几把可以在易感期的时候插别人!”

哦他妈的。陈剑心中默念,为什幺他要跟个小姑娘在这掰扯几把的事。

“陈指,我再跟你说一遍,”夏萤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疲倦清冽的眼睛,“我不是什幺alpha,我是女的,雌性,你们那套abo生理概念并不适用于我,我有且只有一套性染色体XX。请您尊重我的性别,让我回女队吧。”

“那个,小萤啊,你先冷静点,”陈剑被夏萤平静却咄咄逼人的口气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你的情况我跟上面请示过,通知还没下,这段时间你就先待在男队练,AO隔开训练是传统,我也不能给你破例啊。”

夏萤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幽幽望着他,“那我就一直呆在这了?跟一群脑子里只有乒乓球和性交的青春期男alpha?”

他妈的。以前怎幺不知道夏萤这幺能说。身为男乒总教练,陈剑听这小女孩对自己徒弟们的“诋毁”,真是越听越有道理...不是,越听想把夏萤抓到球场往死里练,看她到时候有没有力气说话。

“既然在这个集体,有时候受点小委屈不可避免,最重要是以大局为重。”陈剑避重就轻又意有所指地说。

去他妈的大局为重。夏萤抽动嘴角,讽刺一笑,“您这话说的,之前乔师哥的事儿我还以为您失忆了呢。”这死光头怎幺有脸在乔松把她睡了以后跟她讲大局为重!

陈剑没回应,小姑娘在气头上,怎幺说都是错,不如让她骂,让她怨恨,受了那幺大委屈总要有人给她发泄,总比憋在心里强。陈总教练拿过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不动声色地想。

光头教练稳如老狗,夏萤总算知道张炀的厚脸皮和粗神经像谁了,果然是嫡系,这方面都一脉相承。她盯着陈剑办公室满墙的奖杯和荣誉证书,目光几度变幻,哀愁迷惘一闪而逝,内心渐渐漫上一层隐痛。

她才十四岁,年轻,偏激,看待事物的角度并不成熟,便容易剑走偏锋,一个行差踏错就要粉身碎骨。骨子里的倔让她耻于告诉别人张炀对她做的事,或者潜意识里她相信了张炀的话,他们对她做那样的事,陈剑是允许的。

只要夏萤这时多说一句,把张炀当日在卫生间所为告诉陈剑,后面很多事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他的,她的,他们的未来。从来没有既定的轨道,都是一句话,一件事,一种行为,决定了未来走向。

一念之差,差之千里。

夏萤垂眸,眼睫颤颤如折翅的蝶,张炀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两轮,终是出于各种顾虑被她咽回肚里。

“让我待在男队,您可不要后悔。”

陈剑喝茶的动作一顿,擡眼看去,女孩纤长高挑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肩窄腰细,漂亮的骨架,却是冰冷无生气的,透着落寞。

夏萤去见陈剑前几乎一宿没睡,洗了七八遍澡。她无法闻到所谓的信息素,但她上过ABO生理课,知道Alpha会以怎样的方式留下自己的信息素。身上那些咬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张炀的信息素,遍布全身,无处不在。

那天,阴暗逼仄的休息室,小犬牙刺入她后颈,拔出,又刺入,再拔出,重复着单调无意义的动作,兴致勃勃的尝试和无功而返的失望,透过他的唇舌清晰地传到她的大脑里。

我想标记你。张炀把她压在身下,闷声道,你是Omega?你被乔松标记没有?

夏萤扯动嘴角,彼时她尚有力气嘲讽身上的alpha:来标记我啊,辣鸡。

辣鸡张炀受不得刺激,一个冲动把她后颈咬出血了,夏萤不得不再一次贴上创可贴,同样的位置乔松也咬破过。

洗不干净...夏萤仔仔细细洗了七八遍澡,恨不得搓下一层皮,犹觉没洗干净,最后用长袖长裤把自己遮严实了才敢出门,生怕被哪个嗅觉灵敏目力非凡的傻逼直男alpha看出点蛛丝马迹。

跟陈剑不欢而散,夏萤心灰意懒,直接这身行头穿去训练馆晨练。

“啥味?”热身期间,有人抽动鼻子说。

夏萤神经瞬间紧绷,内心是崩溃的。

不是吧大哥我洗了八遍澡你都能闻出来!

严晗朝张炀方向努努嘴,“炀子易感期不今天吗,信息素浓的熏死人。”

男乒队员齐齐扭头,果然看见张炀一个人坐在墙角,摆着张臭脸,眼底下俩大黑眼圈,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

源源不断的信息素就是从他身上飘出的。

原来如此。严晗等人捂着鼻子默默退后。

原来如此。夏萤捂着小心脏继续做热身。

陈剑拿着花名册姗姗来迟,看见张炀眼睛一瞪,“你小子今天易感期瞎晃啥,吃药了没?”

“吃了,”张炀耸肩,“没人规定易感期不能打球吧?”他看向兄弟们,与略带憔悴的脸相对的是威胁的眼神。

严晗等人齐腰头。张炀冲陈剑挑眉。

光头教练:“......”呵,耍酷是吧,不把自个身体当回事,看你等会儿怎幺硬气。真当易感期是女生每个月来的朋友,忍忍就能过去啊。

陈剑啪的打开花名册,圆珠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声如洪钟:“你想打球我不拦你,给我拿出力气打,打不好老子削你!”

张炀吞了吞口水,看着陈剑拿着花名册宣读队内循环赛分组情况,“第一组,张炀,夏萤。”

啊。草他妈的。这是同时浮现在张炀夏萤脑子里的C语言。

一进训练场就有意无意避开视线的两人终于在此刻看向了对方——

黝黑的眸子对上茶褐色的瞳孔。

倦怠的表情和冷淡的脸。

以及,那如出一辙的,想要狠狠教训对方一顿的凶狠眼神。

“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撕烂他/她那张欠揍/欠操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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