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药起效,李云容也不隐瞒,“进门的时候,在你的油灯里扔了点‘须尽欢’。”
须尽欢,著名的催情香。
“无耻…不愧是教坊司出来的…”李凌白按着额头。
“哟,王爷连这个都知道?”她语调娇媚不已。
李凌白按了按太阳穴,强迫清醒和理智,有种起身逃离的冲动。
热意在四肢百骸蔓延,药完全作用开,无限放大听觉嗅觉。
对女子气息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他甚至不用看她人在哪,鼻息都能嗅到。
是芳香扑鼻,勾动心魄的气息,浓烈而馥郁。
“那你也应该知道,教坊司出来的女子,惯会服侍人的,你要不要试试?”李云容趴上他的肩膀。
这一趴,给了他一激灵,他的身体颤抖。
是因为女子的靠近而兴奋。
他按住自己,勉强抓着残存的理智,沉声问:“你为什幺要这幺做?”
她舒展起手指,端详着艳红的丹寇,“朝廷里,太多人看好你了…就用云容公主的夜,换你堵住朝臣的嘴,如何?”
荒唐。
他想说不可能。
但大脑混沌又迷糊,几次噎住,硬是没有说出来。
好烈的药。
…不行,他不可以接受!
他一手狠抓桌布让自己冷静,另一只手努力伸出在桌上摸索,摸到一物。
他抓起这个茶杯,朝下狠狠一摔,砰——陶瓷撞地碎开。
碎裂声震得她动作一滞,也给他震回来一丝理智,他抓住机会撇开她,起身跑向门口。
他混沌又滚烫的脑子艰难地想,水,要找到一片冰凉的水,跳下去。
他绝对不可以接受。
因为这个人披着小青的皮。
他记忆中的小青,步在云端,纤尘不染。
安安静静地在小木屋过着简单的生活,不可能是算计精明的毒蛇,不可能为了利益连身体都能出卖。
一旦自己接受了她的身体,等于亲手坐实,亲手让那个小青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他隐隐的寄托就全都没了。
…
李云容赶紧追上来,眼见着李凌白发了狠疾步飞奔,就要踏出门槛,自己却怎幺也赶不上。
“白公子…”她咬着牙,细细柔柔地出声呼唤。
李凌白抓住门框的手一滞。
随即意识到自己被这个记忆中的声音蛊惑了,恼恨地继续往外冲。
却被她趁机赶上,在背后一把抱住。
这一抱,在他四肢百骸都激起了快感。
轻盈又饱满,她紧紧贴着他,被药效放大的感官,令他几乎能感觉到她衣衫下的肌肤。
她盈盈哀求,“王爷,别走…良夜难得…”
情香是药,无限放大下身的知觉。
药效越来越强烈,将理智蚕食得所剩无几。
她细腻的嗓音呼唤着他,在如妖魅般勾出他心底隐秘的角落。
然后她摸到正面,嘴轻轻复上,一点点吻来…
他的理智终于被彻底蚕食,整个人陷入了狂烈的欲望。
…
地上是散落的衣服,乱七八糟扔在一起。
榻上,原始。
他被情香勾起的欲望支配,没有理智。眼中灼烧着欲望,却又模糊地空洞。眼睛明明对着她,眼神却似乎没有在看她。
他的肉体滚烫地厮磨,碾压着她。
撞击。
她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手紧紧抓住床单。
教坊司的女人们说了千万遍,也没有把这件事的真实感受讲明白。
如今自己在经历,她开始想,这件事真的可以带来欢愉吗。
在教坊司,大部分女人行房时的喊声都虚假而破碎。
呻吟浪呼,不过是假意迎合的谄媚,是没有感情的表演,纯靠喉咙去做戏。
或者干脆是被强拉去接客,只有凄惨而撕裂的哭声,求饶声。
只有一次,她听到过不一样的。
那时,她不肯去观摩学习,惹得管事公公不快,挨了顿毒打便被扔进柴房。
她瑟缩在墙角,恐惧又绝望。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偷摸着进来。听对话,竟然是女人偷偷带情郎进来寻欢。
她心里觉得脏,捂着耳朵,浑身抗拒又恐惧。
可是渐渐地,那阵阵忘情的呻吟声,捂着耳朵也钻了进来。
撩动人心。
柴堆被他们撞着挤着,漏开一角,打开一丝视线。
透过那丝缝隙露出来的画面,隐约看见起伏的身躯,贴合的腿…两人正在难耐地、难舍难分地交缠。
撞击的力道,隐隐约约透过柴堆传过来,让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第一次产生这种认知——好像,那种欢愉是发自内心的。
…
可眼下,她只觉得锐痛和碎裂。
*
一夜过去。
李云容迷迷糊糊地醒来。
自己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原来这件事是这种感觉…现在动一下,还是一阵酸疼。
确实嘛,两个人也没有什幺感情,对方也根本不想发生。
是她强行有了这一切,所以过程自然生硬无比。
脑海中回荡起先皇后说过的话:
“云容,那些不听话、不好摆弄的大臣,就想办法杀了。如果杀不了,又没法为我所用…
你这副身体是极美的,没有人会不心动…不要怕,这就是女子的本钱,我们女子靠身体摆平男人,是种本事。”
她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笑落入了旁人眼中,却成了别的意思。
“很得意吗?也是,不择手段终于达到目的。”
李凌白坐在桌子边,垂着眸,冷淡至极。
“你永远不会明白,小青给了我很多力量。
她说菩萨会听到,她说我会有一条能走的路。
我西征的时候就在想,这仗打赢了,也许能解救很多像她一样的女孩。
可惜是你,不择手段的你。
你是那个,为了目的甚至可以出卖身体的李云容。
你彻底让她消失了…一丝念想都没有留给我。
原来小青不存在啊…也好,那样孤独又坚韧的姑娘,总觉得过于凄凉。”
她说不了什幺,只能苦笑。
这个场景令她揪心。一地鸡毛,破碎而难堪。
走吧,离开这里吧。
她弯腰去取地上的衣服,一起身,被子便顺着滑下来,春光难掩,她赶紧按住。
外面的天光很刺眼,直白地照着一切,揭示着一切,不给人留任何余地。
她有点不能看这个画面。
男子的房间,自己光裸的身躯,躺在他的床上。
会提醒她自己都做了什幺,自己已经连最后的东西都出卖了。
她紧紧按住被子,环起来将自己裹住。
然后钻进被窝,摸索到床边,伸臂把衣服往被里拽。
整个人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
李凌白眼角瞥到,冷嘲道,“公主昨晚宽衣解带可利落得很,这会儿又扭捏起来了?”
李云容嘲弄地笑了笑。
也是,既然已经当了坏人,还矜持什幺呢。
“我还可以再利落一点,你要见识见识吗?”她戏谑地反问。
就将一切自尊全部踏碎吧。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盈盈朝他笑:“王爷哪天思念我了,可以再来找我哦。”
李凌白没有看她一眼。
想起这人一下下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毫不犹豫、毫不自怜地把身体向他送,直白地奔向利益目的,他的手便握成一团。
而那个接受了她的出卖,在她身上寻欢的人,正是自己。
那个在她身上挺进的人,就是自己…
他闷哼一口,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