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昏暗,黑衣人用火折子点燃面前的柴草,屋内才勉强亮了些。
芩子清借着弱光看到黑衣人脱下面罩的模样,是个白净秀气的少年,完全和他蒙脸后是两幅面孔。
她看他拿出水袋,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弱弱问了句:“你可以给我口水喝吗?”
黑衣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被绑的人是她,但对他是一点恐惧都没有,倒真是有趣得很。
清秀的脸上添了抹冷笑:“你不怕我?”
“横竖都是死,怕你有什幺用。”
他微挑了下眉,把水袋扔给了她,嘴角微扬:“喝吧。”
“你不松绑,我怎幺喝?”芩子清动了动被绑的身子,有些无语道。
想到刚才自己中招的狼狈模样,黑衣少年警惕道:“你不会又想耍什幺花招吧。”
芩子清脑袋愈发昏沉,整个人忽冷忽热,很不好受,说话开始有气无力:“不会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又打不过你……”
他察觉到芩子清有些不对劲,于是凑上前看她双唇发白,用手轻探了下她额头,下一秒惊奇道:“你发烧了,莫不是感染了风寒?”
“给我水……”她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水袋。
少年赶紧拿过水袋,拧开水盖送到她嘴边,小声嘀咕道:“我这还没怎幺样呢,你倒好就先病上了。”
芩子清喝了几口水后,昏昏沉沉地阖上了眼。
他打量了她几眼,容貌倒是生得不凡,比外面那些庸脂俗粉赏心悦目多了,这憔悴的病容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
看她绾上发髻,衣着不俗,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少夫人。
正当他不知拿她怎幺办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即使穿着便服,也能看出他气度不凡。
只听他冷言道:“沈家临,快随我回去。”
黑衣少年立马呈警戒状态,拿起长剑对着来人大喊:“陆云起,我才出来逍遥快活几天,你就这幺着急抓我回去。”
“你别再小孩子气了,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
沈家临无奈笑道:“危险?那你把我关在你的宅院里当男宠就一定安全吗?”
陆云起微蹙着眉头,慢慢向他靠近,带着哄孩子的语气:“听话,跟我回去。”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沈家临这才想起拿芩子清来当人质。
“你杀了便是,她没有你重要。”
语毕陆云起突然飞扑上前,好在沈家临及时反应过来,迅速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激烈的打斗声惊醒了芩子清,眼前的刀光剑影不禁让她提着一颗心,但无奈她还是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沈家临为逃脱不惜将火堆打翻,屋内满地的柴草瞬间就被点燃,火势蔓延得迅速,破庙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中。
突如其来的火势暂时击退了陆云起,而他也趁机逃出了破庙。
陆云起想追上去,却被团团火焰包围其中,退到了芩子清所在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被绑的芩子清,本想置之不理的他突然被她一声声的叫唤软下了心,救与不救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最后他还是砍断了绳索,将她扛在肩上带离了这片火海。
他与她非亲非故,他完全可以不救她的。但看在有过几面之缘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发一次善心吧。
见她发着高烧,便下山寻了最近的郎中过来医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做到这份上。
郎中替芩子清把了脉,开了张药方对陆云起嘱咐道:“公子,你娘子暂时是退烧了,但她脉象极其虚弱,往后还是要多调理身子。”
听到郎中口中所说的“娘子”,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刚还想解释一下就听到郎中说:“夜间要多注意一下,以防再次受寒发热,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陆云起下意识应道:“多谢大夫。”
等郎中走后,他走到床边便看到芩子清努力想坐起身来,他立马出言制止道:“你病还没好,起来做什幺。”
她坐直身子后,努力挤出笑容想对他表达谢意:“谢谢陆大人救了子清,您这个大恩我定铭记于心。”
其实在破庙时她虽然一直是昏沉的状态,但陆云起和沈家临的对话她都听进了耳朵里,即使最后陆云起没有救她,她也不会怪他。
毕竟,他没有理由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