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收到Luna的时候,泽菲兰是很开心的。他向这只白色小奶猫伸出手,对方只是眯着眼给了他一瞥。他对这样的疏远并不排斥,互不干涉的共享同一个空间似乎本来就是名门贵族之间的正常相处方式。
他的父母如此,他所去过的聚会里人群也都是如此。他们似乎不需要和谁亲近,感情纽带这种东西也十分淡薄。
但由于父母常年不在家,陪伴他的只有Luna了。Luna一般都是趴在自己的窝里,有时候蹲坐在窗台上往外看,有时候会跳上泽菲兰的床蜷成一团卧在他的枕头上睡觉。
在安静的日夜变幻里,Luna的呼噜声是唯一让他不会感觉到死寂的存在。原本是会这样一直平淡的相处下去,直到他们第一次一起共度了雷雨交加的夜晚。暴雨织成的幕帘在时不时亮起的闪电中显得更加可怖,耳熟的呼噜声一直没有响起,每一次雷鸣之后都有一声低沉的呜咽。泽菲兰侧过身,看见窗下猫窝里面的Luna缩成紧紧一小团,连平常耷拉在窝外的尾巴都收拢在身下。他轻轻呼喊道:“Luna?”白色的小脑袋动了一下,隐隐露出两只黄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泽菲兰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过来这里。”
Luna眨了下眼,没有动弹,她的耳朵软塌在额头,在瞬间响起的雷声中短暂的竖起,还有一声细细的喵呜。泽菲兰放轻了声音,很有耐心的唤道:“来这里Luna,来我身边。”Luna稍稍擡起头,蜷起的猫尾也有些松散开来。“没事的Luna,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样轻声的呼唤中,白色的小猫终于低伏着身子从窝里挪了出来,下一声雷响过后,白色的小身影已经迅速的跳上了床,钻进了泽菲兰的怀里。他能感受到她的颤抖,收拢被角后极有耐心的抚摸着Luna的头,边揉边安慰着“没事的,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泽菲兰就这样和他的猫相伴了无数个夜晚,虽然他们的交流依然不多,却着实亲近了起来。直到男孩渐渐长大,Luna也已经不再是一只小小的白猫,作为一只成年的母猫,她似乎除了睡觉外有了别的感兴趣的事情,常常往外面跑,一出门就很晚才会回来。
这一天泽菲兰在给她添猫粮的时候故意放慢了些速度,对方则有些急躁地伸爪碰了碰他的手指。再后来,泽菲兰蹲在低头吃饭的Luna面前,想了想才开了口“你是不是有别的猫了?”这当然不是他无缘由的推测,他曾看见过那只会爬上自家栅栏的黑猫,Luna总是会主动地用脑袋蹭过去,他会咬一咬她。泽菲兰知道Luna听得懂,他养了她这幺多年,默契一定是有的。可是Luna却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擡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泽菲兰伸出手轻轻的放在Luna的头上,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耳朵“你有别的猫是好事,我也会有新的朋友。”Luna歪了歪脑袋,摇动的尾巴也停了下来。
“如果你感到开心的话,也挺好的。”泽菲兰收回手“不要发出不开心的呜噜,你知道我没有在揭穿你。”Luna龇了龇牙。
泽菲兰叹了口气“你不孤独了,这是件好事,我也会的。”当他再想伸出手,Luna却抓伤了他,并且很快的转身跑出了房间。手上伤疤缓缓的渗出血珠,泽菲兰一时呆愣,在包扎的时候都没有想明白。Luna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爪子,除非他要给她剪指甲,按着她的软垫,她才会被动的露出尖锐的指甲。她一定很生气,可是他不知道为什幺。
更伤心的事情是,Luna从那一天后再也没有回来。泽菲兰本来以为她只是出去散散心,可是很多很多天之后,她没吃完的猫粮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衣服上和床上也再没有新掉下来的白色猫毛。
泽菲兰不知道为什幺,但Luna再也没有回来。
葛瑞妮生病了,并且病得很严重,发烧只是之一,现在的她甚至无法行走太远的距离。支撑自己身体的气力像是被抽干一般无处凝聚,医生们的解释是:过度疲劳,非常需要休息。
艾默里克的加急信抵达到阿尔菲诺一行人手中的时候,坐在一旁的阿莉塞皱紧了眉“其实早就有征兆了不是吗,在试炼的时候莉瑟说过,光战的操作有很多失误。”
“艾默里克说,他已经请了医师,但是葛瑞妮需要休息。让我们不要担心,在这里等她就好,”莉瑟读完信件,擡起头“她总是这样体贴。”
“坚强的不行,但也总是需要人照顾,”阿莉塞叹了口气“其实我们这一路奔走,大家精神都很紧张,也确实应该休息一下。”
“我总感觉大战在即,”阿尔菲诺说道:“充沛的精神力对于马上到来的任何困难都至关重要。”
“我去回信。”莉瑟收起牛皮信纸,握紧在手中。
葛瑞妮不觉得自己过度疲劳,虽然她最近确实有一点难以集中精神,但身体上的虚弱,果然还是应该归罪于库尔扎斯的暴风雪吧。又或者,其实这只是她错误的选择不换下紫水套就传送过来的必然结果。
今天的库尔扎斯艳阳高照,葛瑞妮缩在被窝里,眼神却不住的向窗外瞟。即便艾默里克会抽空过来看望她,但一个人呆着果然还是不行啊。
虽然是猫魅族,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葛瑞妮就被说过习性更像兔子,因为她无法忍受孤独。她当然可以一个人完成很多事情,就像她只身前往格里达尼亚成为一名冒险者一样。但是在一个人的旅途里,她其实是很煎熬的。在每一个独自入睡的夜晚,她都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黯淡,直到后来她开始有了宠物,再怎幺糟糕的情况下也能召唤出来陪伴自己,以及再后来的有了值得信赖的伙伴。葛瑞妮不想要一个人,但她说不出来为什幺,而且她看上去也总是被人觉得坚强独立,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在每一次独自行走的时间里,如果不抱着完成任务或者前去与挚友们汇合的心情,葛瑞妮其实是很接近死亡的,说起来很矛盾,她的确也曾一个人走来,但因为孤独而死亡对于她来说是必然的直导关系,这个死亡是一种不外露的状态。
葛瑞妮挣扎了很久还是坐了起来,说来惭愧,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感应以太的能力,因为她已经虚弱到连宠物都召唤不出来的地步。房间里静静的,由于艾默里克下达了“光之战士必须静养”的吩咐,屋外也没有任何声响。葛瑞妮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热闹一点,太过安静的独处让她感觉到孤独。
缓慢地换上了保暖的大衣,葛瑞妮还在衣柜的隐蔽角落里翻出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她本想将自己的耳朵也藏进去,但是由于帽内空间不够大,耳朵折起来别的难受,只好还是从帽子两边的开口伸了出去。边摆弄着边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寒冷刺得她一个哆嗦,原本有些混沌的脑袋也好像清醒了些许。还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正迎面走来的金发精灵族男性。发色和铠甲的辨识度很高,葛瑞妮下意识的就想要转身回到房里。
“英雄阁下。”
没来得及避开,葛瑞妮睁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泽菲兰叫她“英雄阁下”?
金发男子迈步向前靠近了些,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您……”
“嘘!”未等对方说完,葛瑞妮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拽到了一边,将两人身影藏在了墙后。待两个弓兵走远后才松懈下来“啊,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泽菲兰低着头,将猫魅的五官看得十分清楚:长垂如帘的白色睫毛,冻得发红的鼻头,还有透着淡淡血色的薄唇。“您若是把我留在那里,我也不会暴露您的。”
“啊,这个……”葛瑞妮眉头紧在一起有些懊恼“本能就拉着你走了,抱歉啊。”
“您不休息了吗?”泽菲兰背向后一靠,倚在了墙上。
“嗯……其实还是可以倒头就睡的……但屋里太安静了,有点寂寞。”
“……回去吧。”
“嗯?”葛瑞妮听清后擡起了头“不要。”
“回去。”
“我不要。”
泽菲兰擡起手,轻轻的搭在了葛瑞妮的绒帽上“我陪你,回去休息吧。”
所以事情就发展到了现在这样。
葛瑞妮躺在床上侧着身,视线前方不远处是正在泡奶茶的泽菲兰。被香味勾起了馋虫,她嘟囔出声:“我也要喝。”
泽菲兰侧过脸回答道:“这杯是你的。”
葛瑞妮微微坐起身,有些费解的看着捧着奶茶走到自己面前的骑士团总长“为什幺?”
“什幺为什幺。”
“你对我……和之前不一样……”葛瑞妮接过热乎的奶茶吹了吹翻腾的热雾“就像现在,其实你也不会和我聊天,要讲话的话,也是我一个人不停的讲。”
“……”泽菲兰没有动,金发投下的阴影微微挡住他的轮廓。
良久,他再一次在她的面前蹲下身,盔甲碰撞的声音有些沉重“我不会……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但是我希望你好起来。”
“但是……”
“我,知道这很蠢。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除了和骑士团的战友……我也没有认真的和你相处过。”
“啊……”葛瑞妮听的一愣一愣“我?啊?”
“我希望你好……”泽菲兰望进光战暗红色的眼眸里“我想要你好起来。”
她翻身下跳的姿势连贯又优美,眼神坚定却带着还不够强烈的恨意。
当她后退,发丝向前飘扬,手中的利落无所能挡,他的心却跟着风飘了起来。
蓝白色的盔甲裂开,血色似乎也沾上了她的唇角。碎心落地的声音在瞬间消去,更重的强音撞破了进来。
他仰头看着空气中沸腾的尘埃打着旋,和那一日的黄昏是如此相似。
有什幺呼啸而过,视线被带着模糊,疼痛随着身上的伤口流逝出去,却源源不断地在身体里不知由的重新聚拢起来。
她离自己如此之近,尖锐似乎随时都能刺破死亡的门。喘息缠裹住他的知觉,胸口像有什幺要喷涌而出。
耳鸣声扩散到眼里,是什幺情感他曾想不明白。
想远离又想靠近,想主动又想犹豫。
又炽热又寒冷,又快乐又悲伤。
是什幺在喧嚣,又是什幺在沉寂。
是想要扼住的喉咙,是想要喷洒的鲜血。
是低吟的苦痛,是残忍的离别。
是一举一动。
是眼神。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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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打游戏打得很凶 整理出这篇文大吃一惊 因为早就忘了还写过这个
没有后续了 因为已经很多年不玩ff14了 很多术语连我都觉得陌生
不知道对泽菲兰的感情会不会有人理解 我真的非常喜欢他
总之直到现在我也记得他的一张图
他绿色的眸子注视远方 微微蹙眉 旁边配的字是:History will vindicate 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