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对(剧情)

周一是医院规定的查房时间,一般由科室主任或者主治医师带领检查病房区,何煦已经习惯了科室的刘主任以身体借口缺席,和同事郭姐一起带领查房。

因为早起上班还要“替”别人工作的原因,郭姐的心情十分不好,一路上都在和何煦抱怨,对此,何煦只是表示聊天中礼貌的认同,如今他没有太多心情去想医院里的头疼事。

“小何,你是不是遇上什幺事了,我感觉你今天看起来有心事,没有前两天那幺开心了,你说你年轻轻的,比姐少干了五六年,以后刘主任退了,你还有的是熬呢……”

这样的话总是能精准地让何煦窒息,他苦笑着解释道:“我还好,郭姐你不用客气,做医生无非就是看资历和经验,您的的资历高,经验比我丰富,主任肯定是轮不到我了……”

何煦翻看着病房记录,绞尽脑汁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唉,谁知道呢……”郭姐看他没有谈这方面事情的心思,也就不多言语,转而提到了那个未成年怀孕的女孩。

“昨天下午,应该是那个丫头的爸爸和姑姑来了,应该是警察找到的吧,诶呦,她家里面父母都是打工的,好不容易供出来这幺个孩子念书,谁知道已经乱搞出孩子了……”

何煦还不知道这件事,问女孩的名字,得知她叫曲娅桐,本来该月底参加中考了,大好的青春,现在却躺在医院里,忍受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产后生产的痛苦。

“那警察还在查吗?就是……强暴她的那个人抓到了吗?”

“嗯,这个就不清楚了,那个姓王的警察还是周末每天来看她,只不过那个丫头什幺都不说。”

郭姐说了一句有些残忍又无力的话:“我听别人说的意思,好像是这个丫头挺喜欢那个男的,我也不懂这是啥感情,现在年轻孩子们什幺都能干啊……”

这话在何煦听来不是滋味,随后他保持着沉默查房,询问病人的情况,或许只有看到病人眼中的欣慰,看到家属眼中的焦灼化为踏实,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

最后一间病房是屈娅桐的房间,何煦还没带人走到门口,门边等候着的两个人就迟缓地迎了上来,握着他的手,用略带口音的沙哑言语,不停重复着谢谢,希望何煦手下他们从医院对面副食店买下的作为谢礼的茶叶。

一男一女都是工人打扮,风尘仆仆,面色灰黄,眼中是面对人群时的慌乱与躲闪,却因为无处求援,隐含着期望,这样的人往往是城市泵动血脉里的血细胞,可是只有他们无助无援的时候,才会显现身影。

“没事的,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感谢我们,医院有规定,我们不能收礼,您一会儿去把这些退了,给孩子她多买点补身体的东西,现在孩子最重要……大的小的,都不能耽误。”

何煦越说越是愧疚,告诉郭姐和其他医生护士女孩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和小李护士会做好工作。

其他人散开后,女孩的父亲和姑姑便无法抑制泪水,也不知他们是第几次这样崩溃大哭。

小李护士和何煦安慰他们很久,告诉了女孩姑姑一些简单的产后护理知识,还有一些忌口的东西,饮食调理相关,二人依旧是泣不成声。

“桐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认我这个爹了,说她有别的爸爸了,见到我们就是冷笑,其他的什幺都不说……”

何煦听着难受,问起孩子的母亲,屈娅桐父亲说她还在因为买不到车票滞留在南方。

“或许让孩子母亲多陪陪孩子会好一些,她毕竟还小,您也不用担心,警察还在调查,不会让那个人渣就这幺毁了孩子的。”

小李护士示意新生儿科那边还有一个孩子,何煦硬着头皮让两人去看看小婴儿,随后进病房去看女孩。

她背对着门躺在床上,小李护士想让她平躺好,却被她用眼神逼退了。

门外亲人的哭泣声好像是被加上特殊的阻隔一样,何煦和护士听得到,可是女孩冷硬的心却什幺都听不到。

何煦轻叹着气,什幺都没说,做着照例的检查,女孩反而开口问他:“你昨天和前天去哪里了?”

“你问我吗?我周末没有加班,在家休息。”

小李护士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个丫头可从没用正眼看过别人。

“你恢复的还不错,伤口没有什幺问题,这周起你可以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有助于你恢复。”

何煦没有心情和她聊天,照例做着询问和叮嘱,之后就要带着小李护士离开。

女孩见没人理会她,有些沉不住气,叫住了何煦,带有些怒气说道:“你上次撒谎骗我。”

“什幺?”何煦转身问道,“你上次骗我说他不会来了,说他不要我了,他才没有不负责任,你们骗我。”

她得意骄傲地说着让人听懂的话,小李护士终于忍不住说了她一句,让她正常点。

“你倒是是个什幺人啊?对你好的人关心你的人你把他们当仇人看,对你不好的人你还当个宝护着,别的女孩都要念高中了,你呢?”

说完这话,小李护士也有些后悔,何煦带她离开,让她以后还是注意一点,不要刺激到病人,也谢谢她为自己说话。

何煦拉下口罩,呼吸着医院里并不新鲜的空气,在眉心掐出了一道红印。

今天上午何煦没有门诊,回到病区的办公室,很久没有见面的警察王峥在等他,两人去了医院楼下的小花廊谈话。

王峥比起上次见面瘦削了不少,更为削减的是眼中的精神劲和锐利的意气,何煦大约也明白了一些事,这幺久了都没有动静,或许是警方调查有了阻碍。

“抽烟吗,何大夫?”王铮递来一支烟,何煦拒绝了。

“有什幺我可以帮您的,就请直说吧。”

吐出的烟雾避开了何煦的方向,却被清风推回王铮的脸上,让他沉浸在一种落败的失意中。

“还是想请您帮忙劝劝那个姑娘……我知道这太麻烦您了,但是我们实在是问不出话来,这姑娘就像是被下了咒一样,我们问话,她什幺都不说,好像也就只对您态度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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