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真昂扬的精神被冷淡的陆深打击到,委屈了两秒又提起精神来,跟在陆深屁股后面排队。他拿什幺她就拿什幺。位子也是面对面的坐。都舔着脸了,害怕这点冷遇啊。
大钊端着饭盆过来,拿汤勺敲打饭碗:“小孔你占了我的座位。”
宜真连忙挪开尊臀:“大钊哥您坐。”
大钊赞她:“可以,现在懂事了。”
但他可没好心,眼珠子乱转着唠嗑起来:“周末休息好了?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宜真对他的阴险仍旧毫不知情,以为副队长已近接纳了自己。
“挺好的,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我家胖胖可爱的,不找事的将军,真是我的好朋友。
大钊差点笑出来,就憋着:“男的女的?”
“公...男的。”
“相处得还好?”
“挺好的,脾气啊性格啊,都好。”
她光顾着去说话,当陆深把蛋黄拨出来放到盘子边边上时,想也没想地夹来送到嘴里。
接下里便是一阵突兀的寂静。
大钊想的是,好哇你个海王浪女孔宜真,手段一波波一个不拉,还是我小瞧你了。
陆深渐渐捏紧了筷子,忽然擡头,目光刀一般劈向宜真,宜真只觉半个肩膀都要被人凭空剁开,热气蓬蓬的心脏瞬间凉了泰半。
夹蛋黄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陆深不爱吃蛋黄,但她却不爱吃寡淡无味的蛋白,向来就是要分掉一个鸡蛋的。
顿时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最终连嚼也没嚼地干吞了,呛得满脸通红,边咳边解释:“食堂标、标语,不是浪费可耻?我、我就是....”
陆深放下筷子,警告地几乎狠狠地盯她一眼,起身就走。
大钊看了场戏,心情痛快地拍拍宜真的肩膀:“没事没事,我回头帮你说好话,你是无心的。深哥这人,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他不要的,也不行。相反,他不喜欢的,别人免费送,他也是不要的。一副怪脾气,你别放心上。”
等人走了,宜真默默地巴拉几根腌萝卜丝,眼睛红红的,好一会儿她吸了下鼻子,叹:还好眼泪没落下来,不然惹人笑话哦。
同科室的小赵默默地坐过来,顶她的肩膀:“大小姐,战斗力下降了啊,就这点挫折,咱什幺时候怕过?!”
宜真福至心灵,用力嗯了一声,算是给自己打气:“你说得对,我怕什幺!”
这阵子没什幺大案,只有两伙人打架斗殴,涉嫌械斗,还要给他们做伤情鉴定。分局人手不够,派了没出任务相对清闲的宜真带人去做鉴定。年轻人看她是美貌女警,老找机会搭讪,扯些有的没的,宜真板起脸来,打开执法记录仪:“请你看清楚我的肩章,你最好想清楚接下来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忙了一天下来,宜真刚把人交到同事手里,大钊匆匆从会议室出来,一看她就道:“你去深哥办公室,在桌上最下面一叠,有份编号06的卷宗,赶紧拿过来。然后你顺便过来做下会议记录。”
说完又转进了会议室。刚想下班的宜真只得认命,陆深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是敞开的,桌上的文件有条不紊整整齐齐,唯一算乱的地方只是烟灰缸里堆积的烟头。
然而所谓的06卷宗没找到,翻了一遍又翻一遍,最底下的是一本厚厚的英文书,犯罪现场调查,里面的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边角已经泛黄,很多年了,漆黑泥泞的背景,一断青白发紫失去活力的腿部肢节,确切地说,是萎缩后过于细小的肢体,扭曲而残缺的丑陋,五根脚趾不像正常人那样舒展开,而是变异似的缩着鸡爪状。
这是她的腿,她宋宜真上辈子表面接纳其实永远也无法接纳的那条腿。
就因为这条腿,她永远无法跟暗恋十来年的陆深表白。
也是这条腿,被人拿电锯残忍地切割下来。
那个变态跟她说,我知道你最讨厌这里,我帮你把它取下来好不好?
取下来就完美了。
提前散会的陆深跟大钊讲着什幺回来,只见孔宜真拿着一张照片发呆。
几乎是刹那间,他意识到孔宜真拿的是什幺。
麻木的心脏有种骤然被人切开的痛楚,疼得他的头都要爆炸开,他的手在抖,嗓音也在抖。
大钊一看情形不对头,立刻呵斥宜真:“快放下!谁要你乱翻深哥的东西!”
宜真木愣愣地:“是您说要找六号卷宗....”
大钊上前,在书架上抽出来:“不是在这儿吗?!”
陆深什幺都听不见,大步冲过去,抽走照片,扫过照片便是一阵不可遏制的痛彻心扉,颤抖着嗓音逼视宜真:“谁——谁让你动我的...”
他简直说不下去,嗓子里有把锯子,擡手指着门口:“滚出去。”
————
进阶的茶艺大师:钊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