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佳观测地点看流星是什幺概念呢。
大约是人人人人人,漫山遍野的,数不尽的人。
听说消息刚出,露营基地的设备就被预订一空,亏了赖孟夏叔叔是业内人,否则还真不一定。
齐蔬坐在天幕底下,手拿赖孟夏强烈推荐的烤棉花糖,她第一次吃,觉得新奇,一口咬下去,绵密的口感将味蕾点燃,是很好吃,很甜,也很腻。
像夏天的夜晚,风凉,夜明,但是有蚊子。
齐蔬抓了抓小腿肚,这动作都成习惯了,每回靠近大自然,她就成了蚊子集体攻击的对象。
“齐蔬。”胡预在叫她。
“嗯?”
“过来一下。”
她听话,放下手里的铁皮小碗朝他走去。
远离食物区,帐篷的另一边,胡预手里拿着瓶什幺,齐蔬走近,他突然蹲了下来,对着她膝盖以下全方位喷了个遍,速干,夜风吹来时,皮肤凉飕飕的,还挺舒服。
“你换条长裤穿吧。”
胡预盯着被她挠得通红的腿,锁着眉头建议。
“没用,他们就爱咬我。”
之前也穿过长裤,太热不说,蚊子照咬,还不如怎幺凉快怎幺穿,至少舒服。
再回去,他换了个座,从烹饪位换到她身边,周星熠接手了烤串任务,虽然做得磕磕绊绊,却试出了新乐趣。
他穿着短袖,齐蔬无意间瞟了一眼手臂,肉眼可见鼓起几个蚊子包。
“喂。”
她喊他。
“嗯。”
他顺势将新烤好的鸡翅膀拆了骨放她碗里。
“你别挨着我坐。”
“饮料还是水?”看到她的杯子空了,胡预很自然地问。
“雪碧。”齐蔬下意识回,发现被绕过去,不满得又“喂”了声,然后指了指另一边的空椅子,“你坐那去。”
胡预给她倒了雪碧:“我也招蚊子,凑一起正好。”
歪理,说也不听,齐蔬努努嘴,算了。
/
距离最佳观测时间越来越近。
四周的人们也无心再谈天和玩乐,大家都站起来,望着天。
赖孟夏仰得脖子都酸了,时不时扭动脖子缓解一下。
周星熠将手伸到她后脖子轻轻地捏着,她顺势靠在男友肩膀上,两人相依相偎,画面有点儿浪漫。
另一边的胡预和齐蔬,各站各的。
本来不觉得生疏,可两对人一比较,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儿是热恋期,这儿是还没追上呢。
“有流星!”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所有人都来精神了,睁大了眼睛四处寻找,没一会儿,那边也传来欣喜声。
“真的是流星。”
赖孟夏惊呼。
“我看到了。”
周星熠笑着回。
只有“笨蛋”齐蔬还在仰着脖子原地打转地找。
她好像视力不行,看着黑漆漆的天,偶尔几颗很小的星子闪啊闪,没什幺特别。
“没看到,在哪儿呢。”她还在找。
突然,身体被人扶正,他站在她身后,手臂落在女孩的脸颊旁,遥遥指向某个方位。
他说:“那儿。”
齐蔬望过去,等了片刻,真的又一条拖尾白线倏然划过。
“真的哎!”
她高兴了。
胡预也跟着嘴角微扬。
不知道他的手指是不是有魔力,先是稀稀落落的一颗,再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流星连成线一颗接一颗落下。
齐蔬拍着他的手臂:“快许愿,胡预。”
说罢,怕来不及似的,她连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握紧,很虔诚很认真。
胡预先是看看她,学着她的样子照做。
再睁开眼睛,夜空又恢复了原状,深海一样望不到边界的黑。
如果不是有这幺多人同时见证,齐蔬或许会怀疑自己,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幻觉。
或许有些东西注定转瞬即逝,一刻不等人。
/
观星结束,时间临近午夜,但兴奋的余韵让大家都没有立刻去睡的意思,四个人围坐在天幕下玩牌,输的一方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赖孟夏和周星熠一组,齐蔬和胡预一组。
双人扑克,两两都出完牌,同组的名次一和二或一和三都算赢,名次一四和二三算打平。
胡预总是轻松逃脱,赖孟夏和周星熠抓不住大鱼,就集中攻击齐蔬这只小虾米。
没错,齐蔬玩的最菜,也没有他们三个会算牌,几乎把把垫底。
玩了几局下来,分不出胜负,有的人是越挫越勇,有的人是越挫挫挫。
赖孟夏和周星熠眼冒精光,很上头,反观齐蔬,丢牌的动静小心翼翼,往往到结束都没出几张牌,整个人都玩焉儿了,输多了也麻。
胡预看在眼里,下一局,他算着牌孤注一掷把她送上第一,又在某对杀红了眼的小情侣面前夹缝求生,险险拣回了一个第三名。
总算分出了输赢。
愿赌服输,赖孟夏和周星熠很大方,拿出惩罚抽签筒,真心话或大冒险。
齐蔬抽真心话,胡预抽大冒险,让他们盲选其一。
赖孟夏观察着他俩的表情,正犹豫呢:“给个提示。”
齐蔬:“我这个有点越界。”
胡预:“我这个对你俩应该不是难事。”
赖孟夏当即拍板:“选齐蔬。”
周星熠不解:“原因呢。”
赖孟夏说:“看着不难的事未必简单,但‘有点’越界只是有点,应该在合理范畴。”
瞧,这就是女生,八百个心眼子,恨不得一个标点符号都拿出来分析,周星熠和胡预默契对视,点头肯定。
眼神一转,胡预看到眯眼微笑的齐蔬,又觉得不准确,没那幺聪明的也好。
她就很好。
齐蔬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
把手里的签子摊开来:说出一个与对方有关且未公开的秘密,必须真实。
周星熠先来,他想了想,轻咳一声,还没开口耳垂先红了。
“我一直…想让她喊我一声爸爸。”
“……”
全场沉默。
赖孟夏:变态!
胡预:禽兽。
齐蔬:…可怕。
周星熠的诚实换来赖孟夏的一记爆锤,缩了缩脖子,老实了。
轮到她。
赖孟夏也想了蛮久,似乎在回忆。
“上个情人节,我们看完电影,回到家我大哭了一场。”
“为什幺。”
周星熠皱眉,猜不透,直接问了。
情人节他们明明过得很愉快,玫瑰和礼物都到位了,仪式感满满,饭后的电影也是甜系恋爱大团圆结局,没什幺毛病,除了……他在电影结束前没克制住吻了她。
那也是氛围烘托到了,两人都情不自禁,周星熠不觉得这事悲惨到值得大哭。
“你把我送到家就走了,我就看着车一路开远,直到看不见。”重提曾经,赖孟夏也觉得自己有点蠢,“我开始害怕,万一我们分手了,你是不是也会像这样离开,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一想到这,难过的要命,整个爆哭。”
她越说越感性,眼里有颤动的水光。
周星熠捏了一下她的脸:“你是笨蛋吗,没有的事就爱瞎想。”
赖孟夏拍开他的手:“你不懂,你们男生都是单细胞生物。”
一句话倒打一耙,把对面被迫吃狗粮的某人也算进去了。
惩罚结束,某人将手里的签字重新塞回大冒险筒子里。
胡预着手理牌,说了句“重新开始”,这之后又连玩了几局,他跟变了个人似的,火力全开,炸得人措手不及,回回第一,完全不管队友还在挣扎,也不接小情侣的酸言酸语。
周星熠对胡预摊手:“你这是把2v2玩成一挑三了吧,我服。”
赖孟夏则是给齐蔬吹风:“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齐蔬,你不管管。”
齐蔬哪里管得了。
她拧眉沉思,对着手里的“3456”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