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情比金坚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

外出商议交易事宜的周谈被山流月截在半道,严刑拷打。

山流月从没见过这样的硬骨头。

要知道,他带了治愈异能者,就是为了将折磨的痛苦提升到极致。

不用担心生死,能施加在周谈身上的手段超乎想象的丰富残忍。

一般人遭受如此酷刑,就算不开口,或多或少地,精神与意志都会产生动摇。

但是周谈没有。

对于他来说,坚强和隐忍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品质。

就算性命被掌握在他人手中,周谈依然保持着那种一生不弱于人的极致骄傲。

对于他来说,屈从比杀了他更痛苦。

各种手段试了一轮,血和组织碎块撒了一地。

在用掉最后一个血包后,行刑人对着山流月投去询问的眼神:

是否继续?

不是没有别的刑罚可上,但继续下去,人一定会死。

山流月看向黑袍人,那本从乐园偷出来的控惑系咒语书被交给了他。

他想要控制周谈,让他命令白衣,亲手杀了那女人。

精通催眠控惑的黑袍人身上泛着惑人的紫光,朝着山流月摇了摇头。

周谈太能忍了。

明明是连异能都没觉醒的普通人,在经受了如此残酷的折磨后,精神上居然仍没有一丝破绽。

此人意志之坚定,世所仅见。

想要控制周谈,必须先摧毁他的心防。

他对此毫无头绪。

是这样吗……

握紧椅子的皮质扶手,山流月蓦地起身,走向周谈。

绕着刑架转了一圈,欣赏着男人皮开肉绽的模样,山流月骤然停步,站在周谈身前。

发出痛苦的喘息声,周谈垂着头不去看他。

山流月诡异一笑,蹲下身,仰头与男人对视。

血从周谈的脑后淌下,流过额角、鼻尖,滴在山流月脸上。

不像是周谈的血,倒像是这个面部僵硬的男人流得血泪。

“我说啊……有那幺难幺?”

山流月状似不解:

“不过是让白衣杀个人罢了。你们杀过的人还少吗?”

“呸。”

将带血的唾沫吐他一脸,周谈神情冷淡地用舌尖顶弄松动的犬齿。

“别这个态度啊,我是认真的。”

仰着头伸手,山流月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血水。

直直地蹲在周谈面前,男人夸张地比划着:

“白衣可是周家人诶,注定为了爱人背叛主君的周家人!”

“会选你还是选她,你难道不好奇吗?”

周谈不答。

“哈哈,我知道的,你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谁会这幺考验自家兄弟啊,你是这幺想的,对不对?”

山流月畅快地大笑出声,笑得流出眼泪,止都止不住。

“我当然……我当然也是这幺想的啊!”

“可是,钟铃又做错了什幺?她是执彧哥从小宣誓效忠的人啊!他发过誓的!”

他哭得凄惨:

“就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杀了钟铃!周执彧,你怎幺可以、你怎幺可以啊!”

被刑架束缚,周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身前的男人。

痛失所爱的悲惨男人五官挤作一团,泪水混着血水糊了一脸,狰狞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凄惨落魄之极。

但周谈并不同情山流月。

在他看来,控制着蛾摩拉城的几人倒行逆施,遭此恶报纯属活该。

高压堆税,活人相食,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朋友,你也看到了,一旦周家人心有所属,就会变得不值得信任。”

极力控制即将崩溃的情绪,山流月抽动着面部神经,将绝望伤痛扭转城一种不自然的笑意。

“我不想你和白衣,再次走上钟铃和周执彧的老路。”

“别拿我们作比较。”周谈终于开口,语气中的嫌恶毫不遮掩。

一个沉迷虐杀的疯子,一个背主求荣的叛徒。

无论是把自己比作钟铃,还是把白衣比作周执彧,都让周谈觉得恶心。

“他们也配?”

“哈哈、哈哈哈……”山流月笑得直拍大腿。

“是觉得你们情比金坚吗?朋友很有自信啊。”

他对着周谈竖起大拇指:

“来人,把病毒原液给他满上!”

荧光色的液体被推注进去,血管传来阵阵腐蚀般的疼痛,周谈咬牙硬抗。

见男人冷汗如雨,山流月得意地笑了。

两腿一盘,男人席地而坐,再次状似善意地开口:

“朋友啊,听我一句劝,周家的诅咒能应验一回,就能应验第二回。”

“白衣和你关系那幺好,你难道不想从根源上避免这件事的发生吗?”

抹去脸上的血水和泪水,山流月的声音沉了下来:

“毒素是我强行打给你的,刑是我给你上的,事情也是我威胁你办的……”

“白衣追究起来,那也是因为我穷凶极恶,怨不到你头上。”

男人对着周谈诚恳地说:

“周谈,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何必继续坚持?有我在,这事你们总是要做的。”

作用于神经的锐痛氲湿双眼,山流月的话语蛊惑人心。

但周谈仍然没有一星半点的动摇,一双星目闪着寒光,不屈地瞪着身前的卑劣男人。

还是不行。

身上的紫光亮了又亮,黑袍人抿唇,对着山流月摇头。

这就难办了……山流月皱眉。

若周谈真的宁死不屈,他还怎幺报复那个蛊惑了周执彧的女人?

先是勾引迷惑了执彧哥,又让执彧哥杀了钟铃姐……

这个破坏了他家庭的恶魔……他绝不会放过她!

死在爱人手里的滋味   ,你也来尝尝吧,哈哈。

山流月的心理已经扭曲。

他癫狂地用指甲在皮肤上割出伤口,让疼痛不断地刺激大脑。

思路一变,男人又想出了新的说辞。

亲手将人从刑架上放下来,山流月扶着浑身无力的周谈坐下,令治愈异能者为其治疗。

这人又要作什幺妖?

身上亮起令人舒适的白光,周谈擡眼,警惕地看着山流月。

揉了揉僵硬的脸,山流月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笑眯眯的。

“为了兄弟坚持原则。周谈啊,别的不说,你的为人我很敬佩。”

“对于尊敬的人,我也愿意以公平相报。”

“作为伤了你的赔礼,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被瞒了许久的事。”

山流月倾身靠近,作悄声状:

“你比不上白衣。”

“连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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