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馆的管事,握着账本,在摇椅上晃啊晃。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了,鬓角的头发略微突进去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身旁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寒光一闪,拔出腰间的佩剑就架在管事的脖子上。
黑衣人眼神凌厉:“主子在哪?”
管事冷汗涔涔,大脑飞速运转,不一会便对上号,梗着脖子道:“相爷就在馆中。”
黑衣人是霍以孺的下属,跟随他前来清风馆办案。
关乎到案件的特殊性,霍以孺让下属都在外边探查,孤身一人进去查案。
此事极为隐秘,只有清风馆的管事知晓。
黑衣人稍微把剑挪远些,扬扬下巴,示意管事带路。
管事擡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犹豫再三,朝黑衣人堆笑道:“大人,你看你这幺出去,会引起馆内恐慌,你看……”
黑衣人冷冷地瞥视他一眼,量他不也敢造次,“唰”的一声,收回佩剑。
寸步不离的跟随管事来到馆内,见他招来馆中小事,耳语一番,脸色突的大变。
管事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雕像般的黑衣人,张张口,欲言又止:“大人请随我来。”
他将黑衣人引至雅间门口,道了声“相爷就在此处”,便要落荒而逃。
黑衣人一把抓住管事的后颈,一边拎着垮着张脸的管事,一边半信半疑地敲敲门:“主子。”
半晌,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嗯”声时,才松开管事,抱着手,满脸冷峻地守在门外。
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身淡蓝色翠烟衫的女子。
乌黑如泉的长发披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银墨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妩媚,看见他微微点头示意,袅袅婷婷离去。
霍以孺紧跟其后,他衣衫凌乱,眼睛扫了眼低头朝他行礼的属下,虽然属下目不斜视,但他始终有些窘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在接待使团的驿站舒舒服服呆了好几天后,很快便到了进宫的日子。
进宫前夕,池白临于驿站散漫闲逛,无意中撞破二王子和属下的对话。
“一个人都找不到,废物。”索图里面色阴寒,眸色幽深如狼,“下去领罚。”
池白临走动的脚步停住,不自觉屏住呼吸,深怕索图里察觉到自己在偷听他们谈话。
眼睁睁地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呼出一口浊气。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二王子长啥样,以往都是佣人替他们传话,没有同他正面交锋过。
没想到索图里居然是二王子。
看这架势,池白临蹙蹙眉头,索图里要是知道她顶替了乌特公主,自己任务岂不是会泡汤?
“妹妹在这里瞧什幺呢?”
突兀的声音响起,索图里不知何时出现,唇角向上翘起,眼里却无笑意。
池白临若无其事地擡手拂过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面纱好好地戴在上面后,才冲着索图里盈盈笑道:“走到半路,小腿突然抽筋,只能等它缓过去。”
索图里关心似的就要上前查看,池白临不由后退两步。
“不劳哥哥关心了,现在好多了。”
他站在原地,抱着手臂,注视着池白临摇曳生姿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狠辣的光芒。
没听到什幺最好,若是传来什幺耽误他登上王位的消息,别怪他不念旧情,尽管没有什幺旧情可言。
乌特王朝实力比不上寒国,但毕竟也是屈指一数的大国,和亲公主嫁入寒国,寒国总归要给些排场的。
残阳如血,天边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红棉的地毯早已铺好,站在两旁的侍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上漫天飞舞的花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回发出迷人的香味。
池白临被寒帝封为宸妃,地位尊贵,昭显着寒帝对和亲公主的看重。
很快,暮色降临。
流光溢彩的嫁衣照出池白临娇美的脸庞,如水波流转的眼睛旁贴着金色的花钿,华贵与艳丽相互交辉,全身上下散发着绝色光芒。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
她红唇皓齿,纤腰犹如近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饶是见过了各色各样的美人,萧世衍仍觉得心口微微一窒,转而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眸光柔和:“爱妃久等了。”
他走进后殿来,身着大红的直襟长袍,腰束月金色祥云纹的款腰带,衬托出年轻帝王完美的身材。
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如谪仙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