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中天昏地暗,乌云密布,她正站在天地之间,擡头望天,浓云滚滚中猛地劈下一道道凌厉的闪电,竟直直凿开一座山,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石头接二连三地滚下,劈天盖地地砸到地上乌泱泱一片黑点。
黑点在动,唔,好像还在叫。
颐袖欲看清那在动的是什幺东西,还没来得及御剑,一道闪雷从头顶劈下来,霎时,震耳欲聋的响声震得颐袖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
好像有什幺东西流出来了…
颐袖摸向液体的来源,却什幺也没摸到。
眼前白花花一片,景象再一次清晰时,她发现她正躺在一处水池子中。这应该是一处暗室,唯一的光源就是眼前这个不知道怎幺弄出来的大洞,有点像巨兽的大口,日光从洞口倾泻而出,颐袖突然觉得这景象很陌生,她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太阳一样。
她伸出手,透过五指间缝隙看倾泻而出的日光。识海里忽然有什幺东西要流走,颐袖五指忽地一紧,抓住一拳空气,倏忽间,成千上万庞杂的信息从识海里呼啸而过,颐袖一时难以承受这巨大的信息量,喉头一紧,咳出一口鲜血,融在这池子里,将水染得微红。
她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在一池清澈的红水中,她看见了自己正哗哗流着鼻血。颐袖欲喊出声抵抗这种痛楚,可只呕出来一口口鲜血。
终于在她要昏过去的时候,这阵痛苦的折磨过去了。
她无力地倒回水里,尽管如此,颐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她记起了自己的名字,记起了这是什幺世界,记起了这里是哪,还记起来有人曾告诉她,醒来后往东走,东海的少阳宗能收留自己。至于为什幺要收留自己,少阳宗是什幺地方,她为什幺会躺在这里…乱七八糟的事,她记不清了。
颐袖可不愿意再去重温一遍那种滋味,她猛地坐起来,对着如镜的水面审视自己,她多大了,她不知道,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少女,一双乌黑的瞳仁审视这水中的自己,随后徐徐擦掉鼻血和嘴角的血,从池子里走出来。
她决定动身往东走走碰碰运气。
此处乃无情宫的密室,无情宫的人习无情道,可偏偏颐袖是个凡人,就连颐袖都不知道为什幺自己会在无情宫的的地盘,还在这奇怪的密室里。
颐袖随手挑了个锋利的石子藏到背后,试探着问:“有人吗?“回声飘到很远,四周空旷寂寥,颐袖等了很久才等到一声鸟鸣。
好吧,还是有生灵的,倒不至于饿死。颐袖叹了口气,开始着手找这密室的出口。
颐袖顶着一鼻子灰,摸着墙壁摸了很久,才寻到一处裂缝,她用指肚一点,这比她高两倍的大门竟自己倒了。
?!颐袖一脸懵逼地看着格外听话的大门,这地方的门都这幺脆弱吗?
颐袖甫一擡脚,才发现面前景象不对劲。饶是她失忆也察觉出不对了,哪有门派这幺破烂的呀。无情宫师祖削山为府,起初无情宫可是天下大派,弟子成云,直至三百年前师祖的亲传弟子自爆元神灭掉魔刹,无情宫便日渐衰落。不至于这幺破败吧,再穷也得有人吧。
奇怪,她怎幺记得这段。
颐袖挠挠脑袋。她颤颤巍巍地从门口走到一处空地,这时她才发现密室后正在燃烧的草庐,火舌张牙舞爪,扑面而来的热气席卷而来,颐袖不自觉往后躲了一下,却猛地瞥见火焰下面的茅草还未烧成灰。
这火是刚燃起来的。
颐袖心里一惊,忙大喊道:“有人吗——?”依旧无人应答。
颐袖寻思有人都不会被烧死了吧,她刚想要爬过去一探究竟,不料一阵风来将几片燃着的茅草吹下,一下子又燃了一片,拦在颐袖眼前。
好吧,天意如此,颐袖只能先保全自身。
颐袖在无情宫摸索的期间,根本没发现任何人的身影,甚至连骨头灰都没看到。
颐袖心里愈发奇怪,在只剩一半的藏经阁里,她终于找到了一段有关于无情宫现状的记载:大道无情无情宫
第四任掌门 章魏生 颐袖
内门入世弟子 柳含琇 楚洛 白允之
内门…
后面几行字被烧的模糊。,颐袖呆呆地把书放下。
她竟是无情宫的掌门。
***
昆仑山北峰的一处草庐内,持盈正品茗读书,澄亮的茶汤映出如雪般清冷的面容,时值庐外飘雪,新雪覆在几支竹叶上,发出一声闷响。
持盈的墨发散在肩膀,随着他每次翻动书页便有几缕落下来,他毫不在意,心无旁骛地翻着书页,手指还在桌上敲点。
“师父!!师父,你看远处好亮一道闪电!”庐外有个长着兽耳的小孩子站在雪地里大喊着
“嘘!清清,不要吵到师父看书!”另一个同样长着兽耳的小孩子连忙捂住清清的嘴。
这个小孩子比那个叫清清的稍高些,慌忙地把清清拉到一边,低声道:“师父说了,一般打雷,就是有人在渡劫,或者有什幺逆天的东西出现了。再说了清清…”个子高一点的小孩停顿了一下,揉揉清清的头:“师父他活了两千岁,有什幺没见过的呢。”
远处又是一声巨响,那雷来势汹汹,不知道劈到了哪里。清清惊讶道:“楚楚,这雷这幺猛,不知道又是谁遭了殃…”
持盈的神识覆盖过整座昆仑山,清清和楚楚的对话他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当听到那声巨响,持盈神色微动。
许久,没有看到这幺凶狠的雷劫的了,似是要把谁强行抹杀掉一样。
持盈收回神识,又将心思投入到书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