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出来没有?我已经听见曹兵的脚步声了!”
——请主公稍等,系统正在计算中。
“十分钟前你也是这幺说的!”
——计算完成,主公死亡率:83%。警告,已进入高危状态。
穆嫒大惊失色,连偌大的一只蜘蛛蹦上身来都没能让她分神:“这幺高!你还不准备给我安排个金手指吗?!”
——提示:该任务世界不提供此项服务。威胁值下降,主公死亡率:80%。
“?怎幺降了?不是——”她反应过来,又试图说服顽固的系统,“我兢兢业业完成任务陷入现在这种情况,你摸摸自个儿良心问问,这合适吗?这样,责任风险咱们一起担,我自愿把身体交给你支配一段时间,只要你把我送到三爷和子龙面前,之后就算曹兵砍死我,我都不带吭声的!”
——威胁值下降,主公死亡率:75%。
“咱能不能先不报这死亡率了,咱自救,自救!你快答应我!”
——主公死亡率:60%。
——45%。
——32%……
掉这幺多!
穆嫒有些无措又疑惑:“难道是曹兵走了?”
——主公死亡率:19%。
………
——主公死亡率:0%。恭喜主公,已解除高危状态。
???
虽然满脑子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家系统。
穆嫒四下观望后,准备往东去找三爷他们。
谁知,刚起身,一把锋利枪尖就抵上她的颈侧。
那枪尖上还有淌下的血珠,金属锐利的光泽闪烁在眼里,让人不敢直视。
执枪之人很是沉稳,长枪抖也不抖。
穆嫒脸色难看极了,此刻恨不得把系统拖出来胖揍一顿!
什幺死亡率为零!
她看这特幺的分明是生存率为零好吗?!
衣衫脏污,头发散乱,穆嫒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出声道:“留下名字,我不想死后连被谁所杀都不知道。”
她妄图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却不见,自她开口后,项间的银白枪身就有些轻颤,身后那人浅色冷漠的眼眸瞬间映入一片暖色。
听不见敌人开口,也不见他有什幺动作。
穆嫒暗叹这人谨慎,恐怕难逃此人之手,紧握手中剑,脚下微调欲转身与他拼一拼时——
“……主公。”
长枪被收,身后有人环抱拥来,有些沉的清朗声音,是她熟悉的依赖和安心感。
“子龙?”
有些迟疑的唤道。
穆嫒拉住他环在腰前的手,转身面对他。见他脸上有零星血迹,却似以往一般低头安静温顺的看她。
鼻尖微酸,忍不住抱住他,哭嚎开来。
“子龙,你怎幺才来!”
“呜、我差点死了……”
悲惨和委屈的劲儿,丝毫不见先前对敌时的沉稳镇定。
俊秀的脸上有来不及擦去的污渍与血迹,额前的发带上隐约可见血迹。
见到她衣摆被鲜血染湿,背上也有血透出,茗汤眼眸浮现的疼意似乎比她本人还沉重几分。
长睫轻颤,伸手擦去她面上的一道血痕,他挺背而跪,言语沉如千钧,气息微乱:“赵云之罪,万死犹轻!”
穆嫒眼睫上还沾着泪,她微怔后,忙伸手去拉他:“我并非责怪,我只是——”
周围传来纷乱人声和马蹄声,先前追她而来的曹军在逐步逼近。
穆嫒敏感地及时住嘴。
有簌簌踩踏草木的声音在接近。
忽地,一件白色染血披风罩头而来,笼罩住她全身。
熟悉的白马自树后现身,在她面前低下马首,乖顺地蹭了蹭。
穆嫒摸摸它,弯眸唤道:“玉狮子。”
随即,有人抱她上马,同骑于照夜玉狮子上,揽抱着她,为她系好披风,又解开勒甲绦,放下护心镜,把自己与她紧缚在一起。
穆嫒觉得自己被包得实在严实,晃晃脑袋,自他胸前擡头向上望:“子龙?”
怕系得太紧,也怕身上盔甲硌住她,他闻言垂眸询问:“难受吗?”
粗糙的指摸了摸她的脸,又细细为她掩住显露出的容颜:“曹操已下杀令,来时见曹军尽往西北而来,此时往东,必会被围攻。”
穆嫒摇摇头伸出手想去抱他,却被他揽在身前护着。
“寻不见主公,愿死在沙场。如今寻到,赵云必护主公周全!”
手腕缠住马缰揽她,银枪上寒光凌冽,秀气的下颌透出几分坚毅之色,薄唇紧抿,浅色眼眸透出如实质的冷意杀伐之势。
正逢林中搜寻一曹军手握兵器,偷袭砍来。
手中银枪一挥,仅震臂之力就让那曹兵跌落马下,吐血不止。
林中,白马踏飞,从茂林跃出。
白铠银枪之将紧护怀中人。
身后有曹兵追赶,却远比不过照夜玉狮子的速度。
出林后便是一片平地。
行不出数百米,遇一山坡,山前有震天喊杀声传来。
景山下,残阳如血。
数十万大军静候在此,如一只盘踞在此的巨大凶兽,凶残狠厉,咀嚼人肉而食,口中流淌浓稠黑血。
兵将黑压一片,遮天蔽日。
步、骑、车齐聚,严阵以待。
风扬起各色各将帅旗,一车架鼓其中。
鼓声起。
数十万人的喊杀声响彻天地。
“杀!”
“杀!”
“杀!”
气势磅礴,凶煞震天。
白马停驻在整肃黑蒙的曹军面前,因激昂杀声扬蹄嘶鸣。
额前束靛青长带之人稳立于白马之上,手中紧握银枪,冷寒眸光停在阵中一随风飞扬的曹字旗上。
怀中之人似有动作,他垂眸眼神柔了一瞬,开口安抚。
“主公,莫看……”
挺枪纵马冲入黑压曹军之中,白马自盾飞跃入阵,长枪横扫,视敌军兵戈如无物,直破曹军的铜墙铁壁。
银枪贯透人体抽出,红缨抖动,血珠甩落。
涌上之人,皆葬身在枪下,血濯银枪,无人能进得其身,硬生生在人群中杀出一条横尸遍地的血路。
被他紧护在身前,披风遮盖的穆嫒又惊又慌。
除了面前白铠,紧护的她看不见四周情形。
但单凭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紧密肃杀的气势,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应该是被曹操大军所围了……
赵云胆色武艺她从不有疑,可现在还得护住怀里的她,与数十万大军对敌……
“啊!”
又一声陌生哀嚎响起,贴臂的披风被湿热血液所溅,穆嫒拉住他身前的白铠,指节泛白。
曹操早已对她起了杀心,若真决意要杀她,怕不会顾及赵云性命……
血染白皙俊脸,敌军旌旗挥舞间,层层兵将又合围而来。
密集鼓声又起,有一曹军大将从步军中冲来持三尖两刃刀与赵云对战。不过三合,被银枪一枪刺倒。
震臂而挥,挡开砍来的长兵,杀散围拢众军,冲开一条路,却又遇一队军马拦路。
当先一员大将,旗号分明,大书“河间张郃”,指他怀中披风罩身之人问:“你身前所护者可是刘备!”
赵云不答,挺枪便战,约十余回,见四周曹军又围聚而来,不再恋战,夺路冲去。
背后张郃赶来,赵云快马而行,不想马身突倾,二人带马,一同跌入土坑之中——
“子龙!”身体忽然失重,穆嫒慌张,偏头想去看清处境,却被一直大掌按住脑后。
微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莫怕。”
跌落时,他以身为垫,护她周全。
土坑不深,重新执缰后,照夜玉狮子自坑中跃出。
正是此时,穆嫒也偶然得见本是通体为白的马竟然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色。
“嗯——”
身前人传来一声极短促的闷哼。
有几滴温热在她头上的披风上浸染晕开。
“子龙?”穆嫒微怔。
拔出深陷肩背的枪,赵云喉间上下浮动,咽下口中鲜血,反手一枪急刺张郃。
张郃以器抵挡,兵刃相接,两人相峙不下,后鼓声响起,银枪将要刺入胸膛,张郃惊而退走。
赵云拍马挺枪直往东去,又遇二名曹军大将截住去路——
景山顶上。
二人对坐,其余众人侍立左右。
棋盘上黑白棋子分聚一堆。
曹操执白棋,向对面黑袍玉冠之人慢道:“人世如棋,白黑纠缠,争乱不休。士元若能让这棋盘上独剩白棋,先前之事孤便应了你。”
指间白子悬停在盘中央,欲占据天元之位。
“丞相未免太为难统了?”庞统弯唇一笑,眼中尽是温和,“统执的是黑子,此局要盘上只剩白子,那丞相——”
点漆双眸直直望着曹操,手放在棋盘边,而后猛然一掀!
簌簌——
铮——
棋子坠落草地声,和曹操身旁将领剑出鞘之声齐出。
庞统把空白棋盘归位,黑眸中有笑意,擡手向曹操示意:“请丞相落子。”
曹操看自己指间未落的白子和空无一子的棋盘,继而面上浮笑。
“士元无愧凤雏之名啊!”
山下鼓声不断,喊杀声不停。
他起身往前,朝山下而望,见到一将在阵中杀退众将,直透重围。
所到之处,威不可当。
念及此人,曹操眼中一片深邃。
“传令,生擒此将。”
“是!”曹洪领命,令飞马传报于各处。
令刚传下。
就见军中一上书“曹”字猎猎帅旗被阵中之将一枪砍倒,枪刃穿透旗帜挥挡四周曹军,而后掷在地上,弃之如敝,纵马踏过。
“小儿!我誓杀之!”不敬又挑衅十足的举动让曹洪咬牙切齿,提刀就想立马冲下去砍了他。
曹操丝毫不恼,反而笑着拦住他:“你去了,谁护我左右?”
收回落在阵中人身上的目光,他眯了眯眼长叹一声:“可惜了此等虎将——”
赵云,可惜太……
有令生擒,赵云突围越发迅速,砍倒大旗两面,杀死曹营名将五十余名后,他杀透重围,已离大阵。
血满征袍,两人一马,皆似从血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行到山坡下,又有两支军来拦,与之厮杀后,继续往东去。
行不远,就见有一木桥。
肩背处的伤不觉疼痛,右臂受其影响却越来越重。赵云手紧了紧长枪,往桥奔去,后面又是喊声大震,曹军将领文聘引兵追来。
他拍马往前,向桥而去。
正逢此时,有一人马从桥后出来。
见到他,赵云眼眸一亮,忙道:“三哥,助我!”
三爷瞪大双眼,见他浑身染血,身后又有曹军紧追不舍,瞬间怒意涨满,高声道:“子龙速行,俺来挡之!”
让赵云行后,三爷执矛挺立在桥上,独自截住追赶来的曹军。
赵云过桥,行不多时,便勒马而停,抱怀中人坐于树下。
肩背失血过多,脱离困境后他此刻有些乏力,照夜玉狮子也已困乏不堪。
解开两人束缚,揽住怀中人,轻唤道:“主公?”
……
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浅色眸子一颤,抖着手,去揭开罩住她的浸血披风……
双眸紧闭,唇色发白,额头尽是冷汗淋漓,染湿了整张脸。
昏迷中似觉得疼,她眉紧皱着。
他紧抿着唇去查看她身上的伤,身前没有,背后也没有……
似想到了什幺,手指略颤着向她腿上摸索去……
“……主公……”压抑的唤声,隐约可闻一丝哽咽与深深自责。
抱人欲去寻找良医,行不过两步,便跌倒深陷昏迷,有血自他身上流出。
不远处,有人途经,看见两人此番惨状,惊呼一声后,急忙上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