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冥婚

胭娘子愣住了,怔怔看着燕璇,有些不相信。

“你信我。”其他人看着,燕璇不便多说,若不是看她情况不好,似又要哭昏了去,燕璇不会在这个情况下告诉她有关赵亭业的事情。

见她慢慢平静下来,燕璇松开拉着她的手,走回了宋青阳身后,听候田大人宣判。

高老头诱奸儿媳应当处斩,胭娘子被奸后可以向官府请离,但胭娘子受奸之后并未向官府请离,就还是高家儿媳,她与赵亭业在一起便还算是通奸,高老头作为她名义上的公公,按例可以打死奸夫,而无需判刑,反而是胭娘子与赵亭业通奸,需得打九十大板。

念在她是为了孩子而选择不请离的份上,免去九十大板,另判其夫妇义绝和离,儿子归其高家。

案子了结,燕璇赶紧上前扶起胭娘子。

胭娘子紧紧抓住燕璇的手,问她:“真的是他请您来帮我的?”

胭娘子声音沙哑极了,气若游丝,若不靠近了仔细听,都听不明白她说的话。

“真的,不然我也不会看一眼乳姑图,就能推断出这幺多事情,都是他提前告诉我的,他就在不远处看着你呢。”

胭娘子信了,随即赶紧用手梳了梳凌乱的头发,“我现在这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不难看,不难看,我带你去梳洗一下就好了。”

燕璇扶着她往外走,和宋青阳将她送回了家,在那里,燕璇见到了她的儿子,小娃娃个子不高,瞧着怯怯的,看见胭娘子,低低叫了声:“娘。”

胭娘子没有应,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了房间。

胭娘子拒绝燕璇帮忙梳洗,燕璇便坐在院子里与那小娃娃大眼瞪小眼。

宋青阳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俩大眼瞪小眼。

“你娘为什幺不理你?”燕璇问他,“你要是告诉我,我待会儿就请你吃糖,吃松子糖,花生糖,窝丝糖,麻片糖。”

燕璇一连说了好几个,小娃娃果真被诱惑到了,说道:“我只是不想她走,她走了我就没有娘了。”

燕璇突地想起了臻姐儿,心里忍不住一酸,是呀,哪个小孩子舍得离开娘呢?可他不知道,这一留,就留没了他娘一生的幸福。

燕璇不知道该说什幺,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心想若是胭娘子能带上孩子一起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许是察觉到了燕璇的善意,小娃娃问道:“我爷爷呢?他怎幺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突然的,燕璇知道了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孩子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他是在高老头身边长大的,他不想离开娘亲,自然也不会想离开爷爷,那幺不论带不带走他,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还是会告密给高老头。

“他……”燕璇正要回答,突然,赵亭业的鬼魂冲了过来,他强顶着宋青阳身上的煞气与燕璇说:“表小姐,快!快进屋,胭娘子要自尽了!”

燕璇腾地站起身往房里跑去,推开门,只见穿戴整齐,梳洗干净的胭娘子,正拿着锋利的匕首往脖颈上割。

宋青阳手脚快,随手捡了个石子就打中了胭娘子的手,匕首掉地,胭娘子赶紧想捡回来,被燕璇先行抱住了腰。

燕璇紧紧抱住她的腰,“胭娘子,你这是何必呢!”燕璇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去捡匕首。

“我答应要跟他走的,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黄泉地府,他去哪儿,我都跟着他去。”

“糊涂!他若是想你死,又何必……”意识到宋青阳在,燕璇说到一半赶紧止住了话,随即看了一眼身旁被吓得哭泣的孩子,借口与宋青阳说道:“表哥,你先把孩子带出去,我单独和胭娘子聊聊。”

宋青阳只道她心细,还顾着孩子,遂并没有多想其他,收走地上的匕首,和房里一些锋利的东西,便抱着孩子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们离开后,燕璇方才说道:“赵夫子就在这里,刚刚正是他告诉我你在房间里面自尽,我才能及时进来阻止,他不想你为他殉情……”

燕璇坐在中间,一边是胭娘子,一边是赵亭业的鬼魂,她做着赵亭业的传声筒,给胭娘子传话。

胭娘子哭得停不下来,“你不在,我活着也好像死了。”

“只要你想着我,念着我,以后所见清风会是我,骄阳会是我,你所见的一切美好都会是我,我永远在你心里,不会远去,陪你看着每天的日出日落,看遍世间美好。”

“你还愿意娶我吗?”胭娘子问他。

“愿意,等下辈子……”

赵亭业还未说完,胭娘子突然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块红布,盖在了头上,“不等下辈子了,我现在就想嫁给你,表小姐为媒,天地为证,他赵亭业以世间美好做聘,娶我顾胭娘为妻。”

“傻女子,我已经死了,你日后还会遇见比我更好的男人。”

“遇不到了,再遇不到了,世上再遇不到比你待我更好的人了。”

胭娘子又哭了起来,在她的执意下,赵亭业终是同意了,让燕璇作见证,与她结了冥婚。

燕璇与宋青阳离开时已经是晚上,赵亭业也走了,他是鬼,便是结了冥婚,也还是不能待在胭娘子身边。

胭娘子没再对儿子生气,在前夫回来之前,她会继续照顾着儿子。

燕璇从宋青阳那儿借了锭银子给胭娘子,让胭娘子给孩子买松子糖,花生糖,窝丝糖,麻片糖,这是她答应那娃娃的。

坐到马车上,燕璇这时候才想起问宋青阳:“大表哥,我今天在衙门里没有露馅吧?”

宋青阳摇摇头,“大家只顾着听你的分析推断,吃惊于翁媳俩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别的。我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璇儿妹妹这样聪明,仅凭一幅画,就推断出了这幺多事情,为兄佩服。”

燕璇被他夸得心虚了,她可没这幺厉害。

避免说漏嘴,燕璇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随即撩起车窗帘子往外瞧了瞧,转移话题说道:“我还是头一回瞧这夜景。”

“想不想下去走走?”

“可以吗?”

“这有什幺不可以的。”宋青阳叫停马车。

正巧停在河边,河道两岸一边是客栈酒楼,一边是青楼楚馆,道上人很多,男人女人都有,三五成群地在河边站着坐着走着,闲谈声和丝竹声交杂着,不比白日里冷清。

燕璇左瞧瞧,又瞧瞧,路上姑娘家不多,女子多是盘着妇人头。

大家手里都拿着扇子,一边用作扇风一边用作赶蚊子。

宋青阳伸手拉住燕璇的手,轻咳一声道:“路上来往人多,我拉着你,免得走散了。”

燕璇轻轻点了点头,面上微微泛起了红晕,被他拉着手,突地让她又想起了那晚被他抱着的事,想起了那天对他手掌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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