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粥,感觉体力恢复了点,常茵实在放心不下,穿好了衣服出来看常昭,常昭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发呆,做得端端正正,一言不发。
常茵轻声唤他:“昭儿。”常昭回头,看到是姐姐,立马转身,一下子扑到了姐姐怀里:“姐姐,你没事吧?”常茵微笑抚着他的头发,说:“姐姐好着呢,让姐姐看看,你有没有伤着哪里?还发不发烧了?”常昭摇头:“姐姐,昭儿没事。”常茵不放心,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他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并没伤到筋骨,这才叫她放下心来。
“姐姐带你进房间再躺一会吧,你看你,瘦了好多,身体不养好以后就长不高了。”常昭不愿意:“我不想睡,我想和姐姐一起。”常昭很少有小性子的,最近经历的种种叫他毫无安全感,只有和姐姐在一起才不怕。
两姐弟正争论着的时候,院子里走进来一个人。常茵擡头一看,是个年轻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个身量颀长的少年,头上戴着一顶草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背着一个竹背篓走了过来。
还没等她看清长相,少年三步两步就走到了他俩面前,向他们行了个礼:“在下姓杨,昨日在下的陷阱误伤了二位,在此特向二位赔罪,真是太对不住了。”原来他便是杨婶所提到的侄子。
常茵也赶紧回了个礼:“杨公子哪里话,还没感谢杨公子救了我和小弟呢,救命之恩定当铭记!”
“姑娘莫要介怀,本就是杨某的过错,若是姑娘与令弟有哪里不适,请定要告知,也好请大夫来查看。”
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能从他目光里看得出关切。
少年磊落真诚,常茵对他行礼以示感谢,他看了眼常茵身后的常昭,常昭有点怕眼前这个高大个,躲在常茵背后。少年关心道:“令弟没事吧?”常茵伸手搂着弟弟,有些抱歉说:“谢谢杨公子关心,昭儿并无大碍,弟弟年纪还小,加上受了些惊吓,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杨公子见谅。”
这时杨婶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善琦来了?”于是她指着杨善琦向常茵介绍:“茵姑娘,这位便是我侄子,山上的猎户,那个陷阱便是他挖的。”听了这话,像被公开处刑一样,杨善琦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更红了。
杨婶没留意侄子的变化,对他介绍:“茵姑娘姓常,小公子叫昭哥儿,他们呀,是从外地来寻亲的,正好碰上了,就先在这住下了。”
两人又互相行了礼。
杨善琦从背篓里掏出两只野鸡,交给杨婶:“婶子,这是今天捉到的,你帮忙处理一下吧……给他们补补身子吧……”杨善琦有点不自在。
“好,”杨婶接了过来,侄子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遇到生人就会这样,“今天在这吃点吧,省得回去自个弄了。”
杨善琦摆摆手:“不了,家里有吃的。我先回了。”
很快,腿长的他三步两步就出了院子,杨婶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转过身摸摸昭儿的后脑勺:“你们饿了吧?快到饭点了,婶婶去给你们熬鸡汤,叫你们好好补补身子!”
常茵很不好意思:“叫杨公子受累了。婶婶,我也来帮您忙吧。”“不用不用,你们好好歇着,很快就能吃饭了啊。”常茵还想坚持,最后还是拗不过,只好作罢。
直到晚间,夜已经深了,杨家的男主人才回来。听了杨婶讲述的事情经过,饭后喝茶的他瞪了她一眼:“来路不明的人,你就这样领回来了?”杨婶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就是俩孩子,我都问过了,家里变故来投靠亲戚的,亲戚没找到,带着来的人也走散了,浑身是伤的掉在你侄子的阱坑里,你说我能不管吗?”
杨保泰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茶:“哼,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可长点心,别捅出什幺篓子来不好收拾。”
听他这样说,杨婶一下就紧张了:“外面又怎幺了?你整天在外面跑,不会有危险吧?”
杨保泰白了自己媳妇一眼:“我一个种地的农民,平头百姓,平日里又不与人起冲突,哪来的危险?”
杨婶不甘示弱,把他手里的茶杯抢了过来自己喝:“那你还说外面不太平?”
杨保泰没与她计较,想起了昨天打听来的话:“听说沈知府让各县召集人手,准备去剿山贼呢。”
听了这话,杨婶顿时瞪大了眼睛:“咱这有山贼?”
“不是咱这地界,听说在州府边界的山上有山贼下来扰民,沈知府怕他们壮大,威胁到百姓,想早早剿灭了吧。”
杨婶嗤之以鼻:“那就不是咱的事啊,沈知府也管太宽了,不是吃饱没事干嘛。”
杨保泰狠狠瞪了她一眼:“说的什幺话!这是能随便说的吗?要是被人听了去嚼舌头,不得惹麻烦?教训还没吃够哪!”
杨婶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一时不接话。
杨保泰喝着茶接着说:“这事不是咱能管的,守好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不要瞎操心!再说,沈知府本就是个好官,前几年大涝,如果不是他开仓赈粮,还向朝廷禀报,免了咱百姓三年赋税,那得有多少老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哪!哪里还有今天的舒坦日子!”
杨婶也点点头附和:“这倒是,沈知府确实是个青天大老爷。”
杨保泰喝完茶,摆摆手:“天晚了,早点歇歇吧,明天还得去大牛家看看,发烧好些天了就是不见好,大牛的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唉,汪大夫也不知道什幺时候能回来,出门都快一个月了。你明天杀个鸡,炖个鸡汤我带去,给他补补身子,再不见好我得寻几个人给他送到县城去看了。”
杨婶说:“善琦今天送来两只野鸡,今天炖了一只了,要幺明天把另一只炖了你带走?”
杨保泰摇摇头:“善琦带来的你留给那俩孩子吃吧,明天还是杀我们自己的鸡。”杨婶知道他的为人,也不多说了,只点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