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一大早听见外面动静,早就让枝微起来候着了,她估摸着今日正室夫人是要开始清算了,嘱咐了枝微一些事情。
果不其然,隔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来请她们过去,鹄四这次因为看这两人早早收拾整齐,且懂礼数自觉跟他走,就没动武,只是在前面领路。
到了前厅,许氏领着枝微向梁夫人行礼。
梁夫人仔细打量这两人。
“这孩子,与夫君倒有几分相似。”
梁岐山讪笑:“夫人说笑了。”
梁夫人和许氏的眼神对上:“你是?”
“回夫人话,奴是小姐的奶娘。”
“既是奶娘,我且问你,这孩子是梁老爷的吗?”
许氏不卑不亢回:“小姐的亲生父亲不知在何处,但并不是梁老爷。”
枝微懵懵懂懂跪着,还没听懂为什幺奶娘不承认她是梁岐山的孩子,就被梁夫人问名字。
许氏低声重述了一遍梁夫人的问题,枝微才稚嫩的回道:“枝微。”
“没个姓吗?”
许氏回:“不知道父亲是谁,就没有取姓。”
梁夫人又呷了口茶,才慢悠悠说:“既然这孩子跟夫君如此相似,也是有缘,不如就入了梁家的族谱吧。”
“夫人肯?那自然是最好了。”
梁岐山十分高兴,他天真的以为梁夫人根本没看出来,甚至还解决了女儿户籍问题。
“这孩子就养在我房里吧,正好给麟儿做个伴,也给妹妹腾出精力来伺候夫君。”
“那是最好了。夫人做主就好。”
梁岐山对此是毫无异议的,瑶娘虽然有一丝不舍女儿,但是瞬间又释怀了,比起女儿,她更在意给梁岐山生下一个儿子,到时候母凭子贵,这梁家的财产肯定有她瑶娘一份,到时候再补偿女儿也不迟。
小孩哪有什幺说话的权利,许氏一个奶娘也没有,就几句话的事情,枝微就被决定了命运。
从那侧屋搬出来到大奶奶的院里,她们东西也不多,很快收拾妥当,被大奶奶身边的松苒安排到了一个小屋里。
“小姐和奶娘在此处住着,有什幺缺的吩咐下人,大奶奶不喜人打扰,你们平日里别往大奶奶房里去就成。”
“多谢姑娘嘱咐,只是我和小姐也没有多余银钱,只有自己绣的手帕,还望姑娘别嫌寒酸。”
松苒推拒了,只是眼尖,看见那手帕上的白鹤绣的栩栩如生。
“奶娘……”
枝微怯生生的喊。
许氏怜爱的摸摸她头:“枝微乖,说不定呆在这里还安全些,大奶奶心善,不怕。”
枝微依偎在她怀里,许氏长叹一口气。
小姐的爹娘不顶事,爹不疼娘不爱,还被养到大房膝下,大房看着是个厉害的,许氏顶多还能陪枝微两三年,以后也是要放归回家的,往后的日子,枝微能怎幺过还指不定呢。
枝微是许氏奶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许氏心软,私下已经把枝微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疼,没人为枝微盘算未来,许氏一个做奶妈的也只能尽力为枝微铺点路。
松苒回到大奶奶房里回话。
“那个小女娃看着不像是她娘的做派,倒像是她奶娘老实本分。”
“老奴也听人说了,夫人坐月子时,她们连房门也不出,躲着风头。”
梁夫人握着手炉,没说话。
松苒见大奶奶不说话,没生气的意思,又添了一句:“那奶娘的绣工倒是极好。”
梁夫人笑嗔了松苒:“你这丫头必定是收了人家好处,来我这儿给人求情了,不然何以知道人家绣工好。”
“大奶奶冤枉,奴婢可不敢收,奴婢一心向着大奶奶,只是瞥了一眼,看见上面的鹤纹了。”
“罢了罢了,我还能跟一个小丫头置气不成?给她配个小丫头,衣食上别委屈了。梁岐山不要这孩子,那就让她与我们一条心,只一点,别让她靠近了麟儿,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是。”
“嬷嬷,你去拿纸笔来,我拟一个名单,再去拿一份红贴,我亲自写一份邀请贴。”
“松苒你再带个丫鬟去梁岐山那边知会一声,我要操办麟儿百岁宴,叫他拟一些字来给麟儿取名,百岁宴之后再把那小娼妇擡进来。”
“是。”
梁夫人的小楷写的很好,亲自写了一份邀请贴,等风干。
“夫人,您要请霍将军来?”
梁夫人觑了她一眼:“怎幺,我的义兄请不得?”
“这……倒也不是,老奴是觉得……”
“您是觉得要避嫌对吗?”
梁夫人正了神色:“嬷嬷,我打小就是您带大的,那梁岐山对我如何您也看见了,您心疼我,我明白,可是爹爹从商,是最不入流,他期望我能嫁个书香门第,为家里长脸,所以死也不让我和离,甚至拒了义兄的提亲,我也拿您当亲人,我不想呆在梁家这个火坑里,仅凭我一个人是绝对离开不了,我只能靠他,嬷嬷若是心疼我,就睁一只眼闭只眼,让我去做我想做的吧。”
嬷嬷无奈叹气,只能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