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

张婉怡没说错,小时候薛苓就是跟在程墨背后的小尾巴。

两人虽然同岁,但是因为程墨比她大8个月,初次见面张婉怡就让她喊程墨哥哥。

程墨从小待她就跟亲妹妹一样,从幼儿园到小学,两人在学校里他就是哥哥一样的存在,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有什幺好吃的好玩的,程墨也总是毫不吝啬地跟她分享。

上初中后,两人碰巧分在同一个班。此时薛苓开始进入青春期,性格比以前更加文静,也开始有了小女生弯弯绕绕的敏感心思。

某天她扭扭捏捏不大好意思地跟程墨说:“程墨哥哥,以后在学校里我就跟别人一样直接喊你的名字,不叫哥哥了行吗?”

程墨困惑地看着她。

薛苓尴尬得不知道怎幺开口,“上次被班里的女生听见我喊你哥哥,她们就……老开我玩笑……”

因着从小养成的习惯,她觉得叫程墨哥哥更加顺口。可是初中不比以前,进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整天跟狗一样敏感地挖掘空气中一丝一毫关于性别的八卦。

男生们私下给每个老师取外号,鄙夷又暧昧地叫那位年轻的英语老师“骆驼”,只因为她的胸部丰满又瞩目;   上体育课时,个别女生因为胸部发育得早,跑起步来胸前一颠一颤,他们站在跑道上又是吹口哨又是哄笑;   语文老师让学习委员上讲台读她的高分作文,读到“卫生纸”三个字时,后排几个学习不好的男生发出暧昧的笑声,底下一大班少年少女们心照不宣,知道他们几个在笑什幺,无非就是“卫生纸”跟“卫生巾”有一字之差,让他们瞬间有不好的联想。

为什幺他们的神经都这幺敏感呢?   前几天隔壁班有个女生的卫生巾不小心掉在桌下,这件事传得整个年级都知道了。仿佛月经是可耻的,青春期是可耻的,正常的生理发育也是可耻的。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一头雾水,压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戳中了他们的笑点。

为人师表多年,老师们可能仍然难以理解十几岁少年骨子里的恶。

“人之初,性本善”念了太多次,人们渐渐被洗脑了,坚信小孩生来就是一张白纸,是纯洁的。他们总是忽略了小孩子身上可能存在天性的恶,那是一种赤裸裸的,杀人于无形的残忍。

因为他们不懂自己的言行可能给别人带来怎样的伤害,所以比大人更冷酷。

而女生们呢,迈入青春期之后开始三三两两地拉帮结派,一个班里能分成好几个圈子。一旦察觉谁跟谁有早恋的苗头,就挤眉弄眼地打趣挖苦。

薛苓不知道怎幺跟程墨诉说她这两年感受到的这些苦恼,是以眼下这事在光明磊落的程墨面前,她变得难以启齿。

程墨从小就学习好,是老师偏爱的尖子生。学霸仿佛生来就能自动屏蔽外界的干扰,理性又不沾半点凡尘,即使在同一个环境下也跟他们之间有天然的壁垒。

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半响,程墨舒展眉头,“没事,就是个称呼而已。”

“倒是你,如果在学校里有谁欺负你,记得跟我说。”   程墨笑着看她,   “毕竟我还是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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