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珠礼貌地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一个人坐在角落喝起了果汁。昔日的老同学如今大变样,女人们聊起家长里短,育儿经驭夫术她是一个都插不上嘴。
也许是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学生时代关系还不错的女生主动向她递了话茬子。
“看你手上戴着戒指,什幺时候成的好事?都不请我们。”
摸了摸无名指上圆润的戒指边缘,顾逸珠微微一笑。
“戴着玩儿的,我没结婚。”
“那你找男朋友了吗?我跟你说,现在啊,这婚能不结就不结!一定不要相信婆婆帮你带孩子的承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顾逸珠看着发话的女生,烫了披肩的卷发,有些丰腴,她好像是班级最早结婚的,之前发过请帖。但是她当时人在国外,就只发了红包。
这番话显然引起了其他女性的共鸣,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就是就是,我家婆说孩子生下来除了喂奶一切都不用我操心,结果现在一岁了,她抱过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我男朋友还说要生两个,不能剖腹产,对孩子不好。”
“这算什幺,你们不知道我家那个老太太才是真的会磋磨人。”
……
好好的闲聊变成了吐槽大会,而顾逸珠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点头微笑,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不是她敷衍,主要是没有共鸣,毕竟她连男朋友都没有,生孩子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她最怕痛了,除非男人能生孩子,否则她这辈子还是丁克吧。
有真心实意吐槽抱怨的,也有装模作样来炫耀的,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关键是不能说出自己的意见,不然她们又说“有时候他对我还是挺好的。”或者给她一个惊奇的眼神“哪有人专门劝分手的啊?”
顾逸珠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
“不能给男人太多钱,不然他们就飘了。”知道有个女生的老公每个月居然不上交工资后,这群女人简直是马上进入了过来人的角色,告诉她要在财政上拿捏男人。
顾逸珠握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她发的消息那里,已经是十分钟了。
余扬在做什幺,怎幺不回消息。
正当她度秒如年的时候,手机终于不负她望地响起了,她赶紧接通电话装作不小心点开了免提,明显不好惹的女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Marry,方案不合格啊,告诉你,还得改。”
“不好意思,我马上改!”
挂断电话,顾逸珠表面不好意思实际开心雀跃地跟她们告辞。
“那你快去吧。”没人拦她,反而都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出了店,她给余扬发了个感谢的表情包。外面风有些大,裙摆飘飘荡荡,光着的小腿体验了一把汗毛倒立的感觉。
搂了搂风衣,在路边等出租车。
夜晚的A市跟其他大都市一样,灯红酒绿,亮着五彩霓虹灯的招牌照亮了夜空,车辆川流不息。
按理说才8点,应该很多出租车才对,她等了二十分钟居然没有一辆是空的,牌子上都写着满客。
“滴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
她以为是准备把这儿当停车场,就往旁边走了几步,没想到车也跟着她后倒了一点。
什幺情况?该不会遇上绑架了吧,最近老有年轻女性被拖进面包车失踪的案例。顾逸珠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探进挎包。
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外国呆太久对中国治安一视同仁的时候,车门被缓缓推开,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穿着西装,五官端正,就是眼尾有一颗痣,跟他整个打扮不太合,显出一些违和的浪荡。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从灰烬中复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聚会上喝了酒,她的胃也忽然烧起来,让她回忆起第一次喝酒的感受,他偷偷从家里带到学校来的52度的白酒,从喉咙直接燃到胃袋。
“好久不见。”从前被老师称为刺头儿的男生现在西装革履,让人难以想象他原来痞里痞气的模样。
“好久不见。”顾逸珠挎着包,也露出了微笑。
楚修远视线在她手上一扫,闲谈地问了句“在等人?”,然后摸摸荷包,像在找什幺东西,摸出来一包烟,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等出租车。”微湿的手心抓着包带有些滑,顾逸珠提了提带子“你抽吧,我不介意。”说完转头去看有没有空车。
夹在男人指间的香烟被重新装回盒子里,见顾逸珠投来疑惑的视线,楚修远摊手,把烟揣进兜里。
“忘带打火机了。”
原来是这样,顾逸珠点点头,从高中就开始抽烟的人也没那幺容易戒烟。
“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不用……”
我等出租车还没说出口,高大的男人已经先为她拉开了车门。
“放心,我有驾照。”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就麻烦了,开到花园小区门口就可以了。”顾逸珠坐进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
“听歌吗?”
“都可以。”
一路无言,车内只有慵懒的女声流淌,歌词是日落昏黄的海边,馥郁的玫瑰,女人端起一杯微醺的起泡酒。顾逸珠听得不仔细,大概知道这是一首关于爱情的歌……黄灯变成绿灯,轿车缓缓启动。
变故发生在短短几秒间。
一辆大卡车忽然失控地朝他们撞来。顾逸珠被猛地甩出去,还好安全带护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轮胎刹地声炸裂在耳边,车身一个大转弯,她的头狠狠地撞在了车门上。
“嘶……”头好痛,眯着眼睛慢慢适应了明晃晃的灯光,顾逸珠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蓝白两色的墙面和浓烈的消毒水味。
哦,她在医院。楚修远应该在她旁边吧,转了下脖子,发现邻床是个穿裙子的女孩子,有些眼熟。
楚修远在哪儿呢?
“你醒了。”粉帽子的护士走了过来。
“额头有点破皮,没什幺大事,等你太太醒了,你俩就可以离开了。”
太太?谁的太太?她单身啊,坐了起来,顾逸珠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没有太——”太字戛然而止,顾逸珠瞪大了眼睛,她的声音什幺时候这幺低沉了?
而护士压根没听见她的声音,吩咐完就出去了。
她腾地坐了起来,火速下床,掀开了隔壁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