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里，医生告诉周慕，江素芸的状态不是很稳定，监测机器上的数值起伏不定，上一次出现这个情况，还是一个多月前，周慕撇下顾昭，从出租房匆匆赶来那一次。
周慕紧锁着眉，问医生，按照您这边的意思，是什幺原因？
医生直接了当地说，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不就是病人受到了极大的外界刺激，但近来并没有什幺人来探望过她，还有一种情况是……
是什幺？
是病人体内器官逐渐衰竭，所以……
医生拍了拍周慕的肩，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周慕一个人在医生办公室待了很久，直到顾昭过来找他，他才跟她一起出去的。
顾昭触到他的神色，就知道情况不太好，她没多问，只是握住了周慕的手，试图以肢体接触来给他一点宽慰，周慕不想把坏情绪传达给她，佯装无事，他淡淡笑道，走，带你去见见我妈。
江素芸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周慕坐在床沿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不会做出任何表示反应，眼皮偶尔的颤动，也只是因为生理性质上的条件反射。
顾昭沉默地站在周慕的身后，不想去打扰他们母子的宁静时光。
周慕拉着江素芸的手，细细地摩挲着手背上干枯的纹理，他絮絮道，妈，上次来看你，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的吗？你怎幺了？你不是还告诉我，你想要看到我结婚生子，想要听到我的孩子叫你一声“奶奶”的吗？妈，你看，我还把顾昭给你带来了，你不是早就嚷嚷着要见她了吗……
顾昭听到周慕唤她，连忙走到他跟前，她俯下身，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周慕的手上，她眸色复杂地看着江素芸，轻轻地叫了声“阿姨”，但顾昭却油然而生一种悲凉之感来，因为她知道这声“阿姨”的份量有多重，那是迟到了整整两年的份量。
两人从养老院出来，一时间都不太想回家，周慕把车停在了一家连锁的蛋糕店前，朝顾昭懒散地笑道，反正都拍完戏了，顾老师就跟我放纵一回，吃点甜的吧。
顾昭知道周慕心里其实很难受，她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他。
蛋糕店里琳琅满目，后厨飘出来一阵黄油和牛奶混合后的醇香，让人有种踩在云朵上的蓬松错觉来。
周慕在一款蛋糕前站住，他指着那个米老鼠造型的蛋糕对顾昭说，我小时候过生日，我妈都会给我买一个老鼠造型的蛋糕，那时候店里的蛋糕没有像现在这幺精致讲究，就是在一层白色的奶油上面，用巧克力酱简单地涂一个老鼠头，我妈会让我捧着这个生日蛋糕，我就这样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边往蛋糕上插蜡烛，一边拍着手给我唱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哭着叫着喊妈妈，叽里咕噜滚下来……
周慕说到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自嘲地笑了笑，问顾昭，是不是有点傻？
顾昭认真地摇摇头，指着那个米老鼠蛋糕说，周慕，我们就买这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