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睁眼吧。”
声线是有些无奈的音调。
此时的意苒紧张的擡起脸,双眼泪汪汪的泛着恐惧,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都被赶走了吗?”
魏舒玄望着意苒这纯洁无暇的眼神,竟然第一次不忍心说一些让小姑娘害怕的话。
“嗯,赶走了。”
“呜呜呜…”
“那…那你们快去救救采莲…她不见了…”
意苒泪眼汪汪,焦急的扯着他的衣袖。
跟上一次一模一样,到了这个时候,还总想着救别人。
“她没事,是她说你被抓来这里了。”
小姑娘那颗心才终于放下,又开始怂着肩膀哇哇大哭了。
“怎幺每次见到你都哭个不停?”
男子眼帘微低,眸中满满的无奈,只是不像之前,再次看到这小孩儿呜咽的模样,竟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哭着哭着,小姑娘的罗裙外衣掉下了肩膀,露出圆润白皙的锁骨,刚刚被扒拉的只剩下的红肚兜还隐隐约约能看到柔软娇小的腰际。
魏舒玄看着这幅场景,嘴唇紧闭,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上下滚动,立即转过身去,隐晦的说道:“把你的衣服先穿好。”
这小孩儿是当真不知这裴大人为何想找她寻欢吗?
意苒哭哭啼啼的将罗裙系好,站起身,地上一片乌压压的血迹,可刚刚那几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坏人应该是被赶走了吧,她心想。
魏舒玄还在为刚刚看到的场面一阵心悸,烈烈灼目下是有些看不出情绪的东西。
可衣角被人拉紧,他听到小姑娘湿润委屈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祈求:“谢谢你,魏公子。”
心尖的位置像是淌过一阵暖流,瞬间盈满了柔软。
男子向来在黑暗中站的太久,终日不是见血,就是杀人,这是第一次,让他的心底不知从哪里生来了一把细细的钩子,刮蹭着肮脏的想法。
他低头瞧着她的眼睛,冗长的睫毛挂在她嫩白的小脸上,倒是把这不老实的小孩儿给委屈极了。
魏舒玄叹了口气,他高挑的身子即使单膝蹲下也几乎与站着的小姑娘持平,看到那纯良的小脚丫上鞋子都不知飞到哪里了,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啜泣。
他本想质问她为什幺来这等危险之地,若不是今日他来此办公事,无法救她于水火,小孩儿是否真的会被那裴玉压在身下蹂躏。
只是想想就让他忍不住气血翻涌,下一秒就要拔下刀剑将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凌迟个千万遍。
看到那满地的鲜血,他私心想着,小姑娘家不能沾染这些。
魏舒玄拦起意苒的腰际,将她抱在手上,这重量…还不如他的那把青云剑。
意苒有些惊诧的闪着慌张的眸子,小手不知该放在男子的哪里才好,白皙的俏脸上染上了一朵红晕。
“你没得鞋穿才抱你出去,别想多了,小孩儿。”
他嘴硬,他自己心里门清。
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两只手臂挽住他的脖颈,紧紧的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她似乎不再害怕了,这样温热的港湾竟让她忍不住想更靠近一点。
路过那仍然还在进行血腥厮杀的擂台,意苒把脸埋进了魏舒玄的胸膛,不愿再看。
她闷闷地问道:“为什幺那些人要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他们不疼吗?”
男子走路的脚步一顿,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正带着镣铐、浑身是血的人正跪在地上等待着面前铁笼中的猛虎放出,来结束他的一生。
恍惚之间,他的眼底有些不明的情绪流过,可昏暗的绢灯下又看不清楚。
“疼,当然疼。”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但话底,却仿佛隐隐涌现风暴的暗流,正在慢慢发酵。
脑中的画面仿佛一团正在遭受炙烤的炭,在炉盖之下,不停的爆裂红色的火星。
“但他们没得选。”
克制又带着隐隐的暗哑,下颚线线条越绷越紧。
意苒被带到了安全的阁楼中被放在椅子上,还未从那惊险的幕幕中清醒。
“为什幺来这?要是想死的话,三尺白绫来得更痛快。”
这是臭名昭著的魏公子说话的方式。
小姑娘虽然害怕,但是听到这样言论还是嘟着嘴反驳:“我只是想来找药…”
“找药?”
“你病了?”
对面的魏舒玄皱着眉,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这略带关怀之意的质问。
“是…是齐公子病了…”
话还未说完,男子一声冷笑,将手中的刀剑甩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意苒不知所以的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面前站立着的魏舒玄。
只见他弯下腰,宽大的身子笼罩过来,那炙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原来是为了一个男子,就跑来斗兽场里甘愿被人玷污?”
“周意苒,你是真的蠢吗?”
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声音有些清洌的怒意,就连魏舒玄自己也不知是为什幺。
小姑娘有些慌乱,男子离她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他所说的话带着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惹得她心跳加快,因为她平日里讲话最多的成年男性也不过是周府里的管家。
“我…呜呜…”
她有些急哭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又开始掉眼泪了。
魏舒玄似乎觉得自己话的确说的重了,看着面前的小孩儿红红的眼眶,娇小的身子不过他重量的一半,倒觉得自己像个无恶不涉的坏蛋了。
“好了,不说你了,就知道哭。”
他还是凶她,但是这次是带着些许宠溺的味道。
男子似乎瞟到了小孩儿光洁的额间磕破的痕迹,还有嘴边挂着的血丝,太阳穴有些紧绷的凸起,手臂握着刀剑的手越来越紧。
这些畜生还打她了是吗?
一朵温室的花朵散发着纯良的气味,那是与男子身上侵略的信息完全不同的,而这朵花恰恰是栽在他管辖的范围中的。
当魏舒玄派人将周意苒安全送回周府后,他在黑暗中拿着布缕擦着刀剑上的血迹,淡然的吩咐道:“把那裴玉丢去喂狗吧,做的干净些。”
他将面盔轻轻拿下,微弱的灯光下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挂在左脸上,可清秀的面容,狭长的眉目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出他俊逸的轮廓。
平日里他也从未做的这样绝,但对于小姑娘的事情来说,他有点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