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纨喜欢在床上缠着姜敛,那种相互拥抱取暖所带来的安心感,是任何亲吻和触碰都无法弥补的。
今晚在他怀里睡得太香太死,她在一片黑暗中走过无尽的长廊,直到一线光明割裂了黑暗,从此天光大亮,她伸出手主动去捕捉着一丝一弦的阳光。
“叫你告状!叫你告状!!”
男生的话好不幼稚,声音里满是暴怒的情绪,手脚并用地往温纨身上招呼。
“老子把你嘴巴撕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浑身都泛着疼痛,拳脚踹在身上,白皙的肌肤刚消了淤青没两天,又添上了不少青青紫紫,新伤旧疤叠加在一起,分外难看扎眼。
衡阳一中的天台,鲜少有人到这里来。
这里很安静,有一扇破旧的木门作为遮羞布,也是衡阳一中老校区还未改造的地方,却成为了最好的施暴之处。
温纨紧紧护着头,每一拳都用尽了力气来伤害她,算不上剜肉剔骨的锥心之痛,却也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可以承受的。
她尽力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一点哭声是求救的利器,可是离天空很远,离操场很远,即使震耳欲聋也成了无济于事。
更何况,哭是弱者,是万不得已才投降的信号。哭声只会让一群十六岁的孩子更兴奋,拳头会换成棍棒使力,是他们这场暴力游戏的助威器。
“真吵。”白衬衫的少年眸光沉沉,坐在隐蔽的角落不易被人发觉,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着一本合上的练习册,蹙着眉看着前方的一片狼藉。
为首的霸凌者是一个黄毛,叫李志豪。
十六岁的孩子心气高,更何况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更是有藐视一切如尘埃的心性。就算这场欺凌被姜敛撞破,李志豪的脸上也丝毫不带害怕和愧疚,有的只是对姜敛的蔑视。
“你谁啊你搁这儿逼逼?这儿没你事,滚一边去。”李志豪翻了个白眼,朝着姜敛挥了挥手中的棒球棒。
“和他...没关系......”温纨脸上有血,她被扇巴掌扇得晕晕乎乎的,头太过沉重了,眼前有白光一簇一簇地让她看不清前路。她擡不起头去看那人是谁,只是不想让这群恶劣的家伙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女孩子身上沾着泥土,藏蓝色的裙子上隐隐有血污,被迫摁在那些男人的脚下,却耗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力气,声若细蚊地跟他撇清关系。
姜敛说不清自己的心绪,被吵到的烦闷不足以他动手,可是看着温纨气若游丝,或许,他需要确认一下学来的格斗之术是否有所退步了。
最后身上挂了彩,可却也撂倒了欺凌她的所有人。
包括暗观好戏只是拍照的女生。
围着她的人墙一旦撤去,阳光就悄无声息地降落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向她,那只干干净净,未曾沾染分毫淤泥的手愿意主动拉她一把。
温纨借着他的力,慢慢站了起来,趔趄着站稳脚跟,擡眸看向淡漠的少年。
他去捡了数学题集,这才淡淡地看向她。
眼神很冷淡,却是在上下打量着温纨。
一方蓝格子手帕被递给了她。
温纨受宠若惊地接过,小鹿般澄澈的双眼看向他,苍白的唇蠕动着,喉咙里挤出一句轻轻的谢谢。
她擦掉了脸上的血污,这才敢从偷偷看他变成光明正大地看他。
“谢谢你,同学。”她不认识他,第一次相逢,仅仅起源于一个烂俗老套得要死的故事。
多常见啊,微博上常有爆料校园欺凌,网上的人义愤填膺,喊打喊杀愤声一片。何其不幸,无人为她发声。可何其幸运,她遇上了姜敛。
昳丽的少年眉心如映着盈盈的雪,深邃的眼眸装得下灿烂漫天的星河,眼尾轻挑却不含情,唇红齿白,连唇形都生得这般好,甚至下鄂线也是清晰流畅得令人羡慕。
应该是女娲的毕业作品。
姜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温纨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长相给俗套的故事增光添彩,加成了一百分。
后来温纨问姜敛,为什幺那时候要救她。
“顺手而已。”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温纨瞅着那本数学题集,也想起了那句“真吵。”
他一时的顺手,却庇佑了她两年。
温纨咀嚼着这句话,心中仍是感激。少女澄澈的心里哪里装得下那幺多弯弯绕绕的花肠子,更不会去思考这顺手背后的阶级差异。
于他而言是顺手,于她而言是拯救。
姜敛也问过温纨为何被欺凌。
原因好简单的。
漂亮一旦与贫穷绑定,就成了一个女人的原罪。
温纨不接受李志豪的追求,甚至被骚扰到忍无可忍之时捅到了老师那里,旁观者不嫌事大,恶意扑面而来,于是讨厌她的人联合在一起,最终被锁定成欺凌对象。
“真是可怜。”
姜敛轻轻顺了顺温纨的发丝,着实没想到素日里温和的兔子也会出其不意地咬人。
可她终究太软弱了,即使有极强的自我保护能力,也仅仅只是架起高高的围墙防御,学不会反抗的兔子,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他看上她,大抵也不过如此。
好拿捏,很喜欢他,不会反抗。操过之后更加地令他爱不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