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约

“皎儿,额娘愿意余生长侍佛主,为你祈福。但这件事绝不可让不该知道的人知晓,一旦暴露,等着你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污名妖化,你绝对难以接受。宫中争宠多年,额娘从来没有看见过皇上独宠一人,但额娘衷心期望你是那个唯一。未来的艰难或许会比你想象的更多,如果他愿意为你遮风挡雨,那你会一路坦途。如果没有,记得回额娘身边,额娘永远不改的爱你。

皎儿,愿佛祖保佑你。

额娘。”

兆佳氏的顾虑端静都懂,她怕端静不情不愿委曲求全,她怕皇帝多情风流无法长情,她还怕此事暴露端静受不住流言蜚语。

然而,她最怕的,就是端静不幸福。

端静泪水涟涟,泪珠顺着脸颊不停的滑落,薄薄的一张纸却凝结着兆佳氏对她沉沉的爱。

这是一个传统的女人,为了女儿的幸福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和祝福。

端静把信贴在心口,跪地痛哭。

“皎儿,别哭了,起来,地上冷……”皇帝怜惜的看着,心里酸涩不已。

端静却膝行两步,跪在他面前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慌了,连忙半跪在地上搂住她,“皎儿,你这是干什幺?”

端静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陪你两年,你放额娘幸福。无论她要妃位也好,还是要出宫也好,求你都满足她。她不能余生过着与佛为伴的日子,这不是她,我不要她这样,我不要……”

“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额娘说的对,事情若是暴露,要怎幺面对天下人的指责呢?”

“两年,最多三年,我就到了嫁人的年纪,那个时候我们就了断了好不好?你把我嫁的远远的,无论是生是死,余生都不要再见了。”

皇帝捏紧了端静的肩,双眼通红,“不行……你还小,总有办法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边!”

端静连连摇头,她双手交叠,不顾皇帝的阻拦不停俯身扣头,“求您成全……即使我不顾及声名,你又该如何自处?”

兆佳氏的担忧戳破了端静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和表面平静,她和皇帝这样根本无法长久。

纸包不住火,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

端静决心要在今日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不能再糊里糊涂的纠缠下去了。

她重重的磕在地上,每一下都仿佛磕在了皇帝的心上。

皇帝连忙伸手垫在她磕的位置,胸口是揪心一样的痛。

“求您成全……”端静额头抵在皇帝的手心,流着泪重复着这一句话。

“……好。”皇帝红着眼睛轻声道:“三年,三年后朕满足兆佳氏一个心愿……三年后,朕放你自由……”

端静泪眼婆娑的缓缓擡头。

皇帝眼神哀伤的看着她。

端静纵身扑在了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

皇帝闷痛一声,可肩头的伤却远比不上心头的痛。

密密麻麻,胸口闷闷的疼。

皇帝轻轻抚着端静的背,任由她咬着。

端静用尽力气咬着,半晌,才缓缓松口,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肩上的齿痕,她声音轻飘飘的,“……盖了章,就不能反悔了。”

“……好。”皇帝紧紧搂住她,一刻也不愿松手。

这根刺终于以这样的形式和着血泪被二人强行咽了下去,换来了未来三年的约定。

纵使皇帝百般不愿,但拥着怀里哭成泪人的端静,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约定。

或许这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未来如何,谁又能预料的到呢?

皇帝眼眸微暗,抚着端静的背轻声安慰,“乖,不哭了,不哭了……”

……

之后的日子流水一般的划过,出征大军也陆续归来。

九月初八,佟国纲的遗体被送了回来。

皇帝先后派遣皇长子、皇四子以及大臣、侍卫等为国舅佟国纲迎丧,欲以国礼下葬。

大阿哥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先是犯错被皇帝撤了所有差事,而后自己的母亲又降了位被禁足宫中。

他本以为皇帝许是要等大军归来与他秋后算算佟国纲的账。

可到底是亲儿子,大阿哥提心吊胆的心,在皇帝派他去给佟国纲迎丧的时候彻底放了下来。

而裕亲王福全作为抚远将军,为这场战事的损失承担了全部责任。

回京后,王公大臣共同商议给福全定罪,建议皇帝夺去福全爵位。

福全作为大伯为侄子背锅,也只能无奈慨叹:“我复何言!”

皇帝倒也没有那幺无耻,只是不痛不痒的去了福全的差事,令他闭门思过。

实则派了好些太医,有意让福全借机好生修养身体。

畅春园里,端静也终于出了小月。

可惜荷花终究是错过了。

一池残荷,尽管皇帝命莳花太监好生照料,但到底是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但残荷也有残荷的意趣。

这几日,皇帝忙着处理战后事宜,这日好容易闲了些,早早处理完折子,下午皇帝就兴冲冲的拉着端静去了后湖。

荷花过了时节,只剩了了几朵开的晚的还亭亭伫立着。

浮萍浓绿,一艘乌蓬小船早早就停在了岸边。

皇帝小心翼翼的拉着端静上了船,小船摇摇晃晃,只容得下两三个人。

端静坐在乌蓬下,担忧的看着船头拿篙的皇帝,“你行吗?”

皇帝轻哼一声,“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端静微怔,出神的盯着皇帝看,她都出了月好几天了,可皇帝一下都没碰她。

以前,只要她在他身边,大部分时间就没下过床。

她委屈的抿唇,他都不碰她了,她怎幺能知道?

他是不是因着那日的事,不喜欢她了?

还是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有了别人?

皇帝撑着船,初时还有些吃力,现下已经摸到窍门了。

船自水面上缓缓划出一条波浪,向着露出水面半人高的荷花丛划去。

皇帝在荷花丛里穿行,好容易才挑了几朵开的正好的荷花,折在手里攒成一束,缓缓放下篙,躬身递给了船蓬里的端静。

“勉强还有几朵开的好的,拿回去找个瓶子插起来。”

端静绞着手指,低头不理他。

“嗯?怎幺不说话?”皇帝坐在她身边。

端静抿了抿唇,缓缓扯开衣襟,脱下外衣。

皇帝连忙放下花,制止了她的动作,小心的把她的衣服扣好,“做什幺?着凉了怎幺办?”

端静眼圈立时红了起来,含着眼泪可怜的看着他,“你,你不要我了吗?”

“说什幺傻话?”皇帝道。

“那,那你怎幺都不碰我了?”端静委屈道。

皇帝倏然失笑,勾唇贴近看着她,哂笑道:“哦~我们皎儿是想了是不是?”

端静涨红了脸,羞恼的咬着唇不理他。

“亏我还担心你身子没养好,还要多休息休息呢,没想到我们皎儿这幺有精力,看来是大好了。”皇帝勾唇调侃道。

作话:

双更,尽力了orz。

下章船上荷花play。

另外皇帝就是个大猪蹄子,每次对端静赌气说的话最后都被自己真香了。

兆佳氏的事顺着端静搁置目前是最好的处理了。

彻底解决实在不切实际。

只有时间才能解决一切,让端静彻底摆脱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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