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之中林木葱葱,天清气朗,正午的日光映在身上暖意洋洋。
焦娇靠着墙根,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大瓷碗,正艰难的往嘴里扒拉着饭。
碗里的饭菜粗糙,米饭上盖着一层腌制的咸菜和几根蔫巴巴的小青菜,看着就令人毫无食欲。
可她现在根本完全没有心情抱怨手中的饭菜,一副心思全都投在脚边的炉子上,她放下碗筷,拿起小蒲扇对着炉子扇了几下,擡头左右看看院子里有没有别人,然后将自己从黑店里捡来一直贴身藏着的蒙汗药倒进了砂锅里。
焦娇拿起旁边的勺子在砂锅里搅了搅,看那药粉无色无味的融在淡黄色的鸡汤里,她松了口气,把勺子放在一边,又拿起蒲扇专心地扇起火来。
在这个匪寨里一待就是三日,因为是外来者,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他人的监视下度过,寨子里的人并不凶恶,只是对她有些排斥,明里暗里的防备着她。
她在这里待了三日,发现这匪寨和想象中无恶不作、蛮横无理的贼窝完全相反,大部分都是没有功夫傍身的普通百姓,寨中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基本上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焦娇原本是被送进来充当廉价劳动力的,可当她表明自己识字之后,便成了这寨子里少数的“知识分子”,做起了教书先生。
她虽无法讲解深奥的古诗古文,但教寨子里这些大字不识的孩子识字却是绰绰有余的,除了时刻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之外,唯一让她感到心累的就是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了。
焦娇身形纤细,个子不高,女扮男装之后年岁看上去比实际要小一些,她这个少年夫子自然无法让这些贪玩的半大孩子服气,总是想办法找她的麻烦。
满脑子都是逃出去的焦娇自然不会和这些不懂事的孩子计较,反而对他们态度极好,加倍用心地教导他们,伪装出一副温和怯懦的无害姿态,暗中计划着逃跑。
恰逢今日寨子里有喜事,大部分人都去参加婚礼了,仅留了一个壮实的厨娘看管她,那厨娘交代她把鸡汤的火候看好,自己便守在院门外嗑瓜子,待会儿这鸡汤煮好,那厨娘定会回来尝味道,只要迷晕了她,焦娇便有逃出去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当即把那蒙汗药倒了进去。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焦娇盛了一碗鸡汤打算让那厨娘尝尝,还没起身,视野里便多出了一双沾满了泥点子的黑靴。
她擡头看去,只见来人身形高大,如同一座山一般挡在她面前,衣料下肌肉的形状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劲装束紧了腰带,越发显得猿臂蜂腰。
焦娇的目光逐渐上移,落到那人脸上,发现他长相十分英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小麦色的皮肤和贯穿眉峰的伤疤给他本就极有攻击性的外貌额外增添了几分野性。
“你小子就是新来的教书先生?”他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般落在焦娇身上,那视线带着宛如要把她一层层扒光的热度,几乎让她拿不住碗。
这人给她的感觉和莫韶有点像,都像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战士,一言不发,却气势慑人,又比莫韶多了几分匪气。
可莫韶从不会用这样凌厉的目光看着她。
焦娇点点头,又假装腼腆的立马低下,双手举着碗递给他,小声道:“你要尝尝吗?”
“你做的?”
她摇摇头,道:“是廖大姐做的……我只是帮忙看着火……”
岳衡匆忙赶回来接亲证婚,忙碌了一上午正好有些口渴,这碗鸡汤正中下怀,他伸手接过鸡汤,三两口喝完,又把碗递回去,道:“果然是廖姐的手艺,再来一碗。”
焦娇不知道这蒙汗药什幺时候才会起效,见他没有反应便又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看着他喝光之后静静地等待药效发作。
“你……”喝完了汤,他似是还想问些什幺,却突然脸色一变,脚步踉跄着便要向前栽去,被焦娇下意识地扶了一下。
岳衡擡眼,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四目相对时仿佛要被卷入她水眸中的层层涟漪之间,难以自拔,越陷越深,下腹逐渐生出一股让他热血沸腾的燥热,夹杂着难耐的空虚,几乎夺走了他全部的理智。
焦娇见他喘着粗气,面色绯红、眼神迷离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整个人越贴越近,吓得焦娇连忙推开他。
岳衡毫无防备的被她推开,后腰撞到桌子,跌坐在石凳上,疼痛让他清醒了片刻,他怒不可遏,蓦地上前伸手,扼住她的脖子,语气危险:“你他妈的在汤里加了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