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起明天要上班。打算这次也撑着牙关喝粥的妳,在掀开电锅白粥后就倒下几滴鱼露,迅速搅拌。
「这是提鲜。」耳边是家人们互相的叫骂嘶吼。妳人在家中的破旧电锅前这么解释。
2.
妳有时候会质疑耳边声音是好是坏。自己又到底疯了还是没疯。
──不管怎样,有几场对话都是好事。 叫骂声转移阵地到自己头上。妳隔着一道狭窄走廊吹凉白粥,不想理会铺头盖脸的情绪宣泄。
3.
在热气蒸腾的厨房喝完粥水,妳开始有点头晕脑胀──妳算算假日点外送的开销,决定趁夜晚温度下降出门走走,顺便看有什么好吃的。
想归这么想。
但是低血糖的妳还是先摸回了房间,躺着打算等血糖回升到正常值才出门。
4.
再然后妳做了梦。
有谁在水边抓住了妳。
妳第一反应是龙。毕竟妳认识的某个存在偶尔会抱这类存在给妳,导致妳对非现实的存在有种下意识的纵容。
──小小的、可爱的,对人类有着天然的善意和好奇。
5.
但是妳这次抱住的不是没有形体,甚至可以说是一团能量的懵懂生物──妳在梦中睁眼,看见那名面目秀丽的男性。
「许久不见。」
人类本名在舍去之始便遭毁坏。现名利维的他歛下纤长眼睫,呼唤许久前的人类旧友。
──在经历了许多许多之后,我又多了许多能倾诉。
6.
『「我们」有好有坏。』给予妳陪伴的祂道,『如果用光谱来形容,人类是灰暗。』
『而黑暗就是黑暗。』
怀里是一团光是贴紧就能得到抚慰的存有。妳当时听不太懂话语内的意思,只知道这是来自大公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告诫。
7.
现在妳懂了。特别是妳被对方状似热情地拉住手,那双蓝眼内的温善唯妙唯肖到让妳突然领悟到大公话中真意──黑暗就是黑暗。
──那怕上面铺上再多伪装也没用。
「我记得你。」
施力反握对方的手,妳知道这是一句「承诺」的情况下说出这句。并且擡眼看向光凭心灵痛楚就活生生定锚向自己的对方。
「我过得不好不坏。」妳感叹,「看你过的挺差的?」
──一条鱼…喔不,海怪。是要多缺朋友才找到我这来?
8.
无所谓自己被自来熟的海怪揣进怀里。不是妳终于突破男女大防,而是自称利维的海怪外型太过完美──已经逼近恐怖谷理论。
「长得太像人反而让人恐惧。」被讨好般询问自己好不好看,妳要不要上手摸摸时,妳无奈说出真话。
「我没跟矽胶亲密接触的性趣。」自己的手还是被迫体验了一把鸡蛋光滑般的皮肤触感,妳向跃跃欲试变回原形的它冷冷道。
「我喜欢的是碳酸系清爽帅哥。」「妳说谎。」委屈的语气。
──是啊。拿来骗你们这些绝对不达标的家伙正好。
妳翻了个白眼。
9.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就没有亲密连结。」已经初现将来暴君的端倪,未来越发喜怒无常的它如今低声下气哀求,「那我就要很久很久才能再次见到妳。」
「你可以认识其他新朋友。」
妳也不是没有被眼前活色生香的男色诱惑到。只是妳跟这些存在接触太久。知道水生生物对人类的天生魅惑力,更能清楚辨明自己正在逐渐被蛊惑。
──这样不行。
10.
「你就不怕被大公撕碎?」
妳是真的好奇了。因为早在妳认知何谓黑暗之前,就是黑暗本身教会妳辨明异常──眼前的美丽人形生物是第二个黑暗。也是第一个能正大光明走近妳身前的。
11.
「是妳在纵容我。」用湿热的吻印上人类手背。它仿佛在行古典的贴手礼,然而一般绅士没有它那么优美的唇型和暧昧吐息。
「大公纵容妳,妳也正在纵容我。」轻轻啵一声。分明没有任何界线逾越,妳偏偏对它湿热口腔的熟红开始面红耳赤。
12.
没看漏妳的一瞬间迟疑和躲闪。短短几个接触间就抓住妳爱好,它露出好看的笑──无害、不通人事。
它擡头,像是水面人鱼看向船边水手。纯真无邪神态后面是使人甘愿掉落海面的堕落魅惑。
「快乐一下吧?」利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