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主捏了个看起来很简单的诀,水镜凝聚,千山殿大殿主的面容缓缓出现在其中。
东珠看着暗暗惊奇,她还以为水镜只能捏了当镜子,但原来还可以当传话符用?
“何人疑我千山殿?”
此话一出,堂中安静片刻。
“不愧是大殿主,瞧这气势,怎幺说来着,不怒自威!在场这些谁能比?”怀仁自豪道。
半晌后,方才那几个质问的老头还没出声,太初堂的长老便冷道:“傅九城杀我太初堂弟子,千山殿便打算就这样遮掩过去了?”
“呵,小九他何时杀太初堂的人了?我怎不知?”
“不知?”太初堂的长老冷笑一声,“大殿主好歹也是成仙之人,怎能如此睁眼说瞎话?傅九城在东秦那一战杀了多少人?千山殿当我们都是瞎子傻子不成?!今日千山殿若不给个说法,我太初堂从此便与千山殿为敌!哪怕拼去所有弟子性命,也定要除了傅九城!”
话音将落,这位长老指间扔出一枚银针,直接冲着场中一名千山殿弟子飞去。
五殿主脸色顿变,扬袖阻拦。水镜中的大殿主倒是神色不变,仍旧慢悠悠的模样:“哦?小九当初杀的不是为祸人间的妖族吗?太初堂难道也和妖混到一起,仗着自己会点术法就在人世间兴风作浪揽权欺人?倘若当真如此,那杀了也不为过。”
“南砺锋你!”
被点名的大殿主在水镜里眯起了笑,看着比方才还有悠然,但接下来的一番话任谁听了都不会一笑而过。
“小九在东秦十数年,从未伤过任何平民,甚至连术法也不曾施用,若非西陵太初帝领着一群妖修欺到皇城外,纵火杀戮,他又怎会出手?太初堂为何不问东秦帝都百姓死伤几何?为何不问银针素手的太初堂救了多少人?不问太初堂一面交好东秦三皇子,一面又派出弟子为西陵国师调养,意欲何为?千山殿从不敢自诩正义,这幺多年也但求问心无愧,太初堂对千山殿不满大可直言,但倘若要借小九来耍此等下三滥的伎俩,那老夫今日也要说一句,哪怕拼去老夫一身修为,也不会让太初堂往后的日子还这般轻松。”
东珠呆了呆,事实上不止是东珠,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那太初堂的长老率先回神,脸色一时白一时红,咬牙吐出一句:“……无耻!”
“自是比不得太初堂有耻,屎盆子扣得如此熟悉。”大殿主笑得一脸无害,“登仙梯已开,再继续耽搁今次可就没几人能赶得上了。”
“什幺?”
“是谁擅自进了落日崖?!”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骤起,甚至已有人匆匆开始退席。
“……是不是傅九城?!”
大殿主无辜得很:“邢长老此话怎讲,小九和我一样,都成仙的人了,还要登仙梯做什幺?”
“屁话!就因为他已经成仙,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就寻到登仙梯!天机枢的那些老东西看碟下菜又不是……”邢长老气急败坏,连连咒骂,最后还是座下的太初堂弟子看不过,悄声催促。
“呵呵。”大殿主手一挥,水镜碎裂,迅速消却于空中。
大抵是所有人都急于追寻现有的登仙梯,东珠和怀仁也被催促着和千山殿其余的弟子一块儿进入落日崖。
临行之前,纪芜分别给二人拿了几张传话符:“进去的时候有可能会走散,你和怀仁抓紧一点,若是不幸走散了也不要着急,找一处显眼的地方先躲起来,然后用这传话符联系我,我会去找你们,届时再一起行动。”
东珠再不喜纪芜此时也不敢任性,当初一个小小的三阶秘境她都能被折腾得那幺惨,而且这会儿可没有傅九城来帮她。
她捏着符叮嘱怀仁:“待会儿你要是敢乱跑,看我回去怎幺收拾你!”
“阿姐你就放心罢,我比你还怕死呢。要不我给咱俩衣角打个结?”
东珠想了想,那也太丢人了。
怀仁可不管这些,拜别五殿主朝入口走时扯着东珠的衣角缠上他的就打了个死结。
东珠气恼,捏着那乱麻花似的死结就想骂他,然而一擡眸,面前哪里还有怀仁。再低头,手里的死结也断裂成两半。
她匆忙转身回头,可原先就在几步之外的五殿主和十四殿的两位峰主这会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其他门派弟子,泱泱数百人,居然一个影子都看不见。
东珠拼命回想刚才是从哪儿走的,但越是回想,脑袋就越疼,难道这已经是落日崖里面了?
她又想起纪芜给的传话符,从袖子里翻出一看,有的断成两截有的符文消失,摸找半天,只剩一张可用。
她是该找纪芜还是该找怀仁?
东珠咬着下唇犹豫半天,最终谁也没找,捏紧了这仅有的一张试探着向前走。
“大人,大人!能听见吗???姑娘她进落日崖了!!”云欢着急得不行,自打通过傀儡术得知东珠和怀仁真的要进落日崖,她就开始联系傅九城,可无数个术法丢地上,什幺回音也没有。
“不行,是我去找姑娘还是你去?”云欢问谢浔,恨不得立刻揪了人扔地上揍,“傅怀仁他自己作死就罢了,还拉着姑娘!他不知道姑娘现在还怀着身孕吗?!”
谢浔皱眉想了会儿:“我去。你继续联系大人。大人进去有段时日了,想来就快折返。”
海媚。
傅九城盯着傅四海留下的这两个字看了许久,脑海里划过一些模糊的印象,再想追寻,那些天丝般的线索又悉数藏进了深深的迷雾里。
“看你驻足许久,可是碰见什幺不解的难事了?”院中的白衣长者问道。
傅九城啪得合上傅四海的书册,反问道:“前辈可知海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