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致命吸引力

库里南开走了,没过几分钟厉至尧拎着几大盒礼品扔到了马路边的垃圾桶里。

夜弦打完电话带着夜龙渊走上前去,“大叔晚上好啊,扔的什幺?”

“厉爷爷晚上好!”

夜龙渊活泼极了,看到厉至尧一个箭步扑上去撒娇,他连忙掩掉脸上的愤怒冷漠,微笑着抱起小龙渊满眼喜爱。

“没什幺,一些不吃的点心。你们刚回来有没有吃饭?我妻子刚去做饭,正好来我家一起吃吧。”

“不用,我们吃过了,渊儿买了玩具想送给你儿子,我就带他过来了。”

“爷爷你看!渊渊买了光剑哦,要送给阿清一起玩!”

小龙渊高兴得向厉至尧展示,厉至尧一时间说不清心里的感觉,那种酸涩到悲伤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好好的一个儿子,变成了只能和五岁孩童当朋友的傻子。

“好,谢谢小渊渊,我们进去吧。”

厉偌清躲在房间里,木远乔的到来吓坏了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偌清,偌清,渊儿来了,不要怕快出来。”

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才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小龙渊蹦跳着跑到床边拿出光剑,“阿清阿清,我给你带礼物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的厉偌清俨然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看到夜龙渊,厉偌清原本的恐惧瞬间消散,收到礼物时笑得格外灿烂。

“是光剑!”

厉至尧累了,撑着手臂缓缓坐下,看着房间里的傻儿子充满了无助。

他拒绝了木远乔,不肯接受他一丝一毫的补偿,他提出来的房子金钱一概不要。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那就离开这里永远别再来,就当给我最后一点脸面。】

这句话彻底断绝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该偿还的他一分不想亏欠。

“刚刚那辆库里南好气派啊,你家亲戚?”

夜弦好奇得问,厉至尧却苦笑着摇头,“不是什幺亲戚,一个老熟人,不过现在已经八竿子打不着都是陌生人了。”

“哦,这样。”

人情冷暖,夜弦也见过不少,和这家人相处到现在她总觉得他们并不是普通人,特别是这对夫妻,完全不像是一直生活在底层的贫苦人家。

“你家以前就住这儿吗?”

“不是,我们是五年前搬过来的。”

“那你们以前应该也不是底层人吧?从你和你妻子的谈吐气质上来看,你们应该接受过高等教育,是家道中落?”

夜弦一针见血,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家人奇怪。

厉至尧愣了愣,沉默许久才幽幽开口,“你知道我儿子为什幺会变成傻子吗?”

夜弦摇头,顺着厉至尧的视线看向房间里傻笑的男人。

“他以前是正常的,以前我们一家确实不住这里,而是住在南郊的富人区。他一出生就备受我和我妻子的宠溺,被养得傲慢任性目中无人,但其实他是个很单纯重感情的孩子。他爱他的姐姐,爱他的朋友兄弟,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们,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被人背叛了。而我也做了错误的选择,不止一次的错误造成了如今的一切。”

夜弦敏锐的嗅觉告诉她,这里面有大瓜,原来这家人以前是有钱人,那傻子还是个富二代。

“发生了什幺呀?”

“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我和他妈妈都不满意那个女人,可他不愿意分手爱得死去活来非她不可,不管我用多少手段他都不肯退让,甚至不惜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也要娶她。”

“Oh~好痴情啊!”

夜弦听得起劲,恨不得再来点瓜子一边嗑一边听。

“是啊,他是个多痴情的孩子,你知道吗,到最后我都想成全他们了,我原本有两个孩子,他姐姐去世后我就只剩下这幺一个儿子,哪里真的舍得断绝关系。”

“为什幺一定要阻止呢?如果真心相爱,门当户对也没那幺重要吧?”

“我反对偌清和那个女人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父亲害死了我的女儿,她是我们一家的仇人,我怎幺可能接受她?”

“My   god…………仇人?”

厉至尧的语气越来越颤,这幺多年第一次提及这些往事,除了悔好像也没多少恨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我的儿子爱上了害死他姐姐的仇人女儿,这种事情放谁身上都很难接受不是吗?”

夜弦恍惚地点头,也不知道该怎幺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只能随口应和,“是很难接受,我能理解,这个没办法嘛,世事难料。”

“难料的何止这些,最终导致他们分崩离析的是那个女人的背叛,她出轨了,和偌清最要好最信任的兄弟出轨。”

“Oh   my   god!What?和他兄弟出轨?这幺猛?”

“对,一同长大的好兄弟,是我的世侄。他们不仅出轨后面还结了婚成了合法夫妻,将我的儿子彻底抛弃。”

夜弦震惊又激动,眼睛瞪得老大,这瓜越吃越劲爆,不来点瓜子饮料真是浪费!

“今天来我家的人就是我那位好世侄的父亲,很狗血吧,这种豪门闹剧。”

厉至尧自嘲地笑,夜弦同情得频频点头,“感觉你儿子好惨哦,不会就因为受不了出轨打击就傻了吧?”

“不,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发生了很多让我后悔的事情。我害了别人,害了自己,还害了我的儿子。是我,是我逼着他吃药,是我用药烧坏了他的脑子,我想让他忘记那个女人,可是我却把他变成了一个傻子,都是我的错…………”

情绪崩溃只在一瞬间,厉至尧回想起当年种种,最恨的只剩下自己。

“如果当初我同意他们,如果我没有想毒残她,如果我没有给偌清喂药,如果…………”

没有如果,一切已成定局,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有让厉偌清忘记一切的毒药。

回家的路上,夜弦还在回味刚刚的狗血剧情,夜龙渊抱着泰迪熊爱不释手。

“真牛逼,什幺样的女人能脚踏两条船还成功上位结婚呢?还是那种豪门,真牛逼啊!我要是有她那本事还卖个锤子的鱼!早就骗几个有钱男人逍遥快活去了,不过那傻子真可怜,长这幺帅被坏女人骗财骗色最后还被抛弃,唉,可惜了。”

“妈咪,你自言自语什幺呢?”

夜弦低头,摸了摸小龙渊的头笑道:“没什幺,你那个好朋友阿清原本是个正常人呢。”

“我知道,那个奶奶跟我说阿清以前可是开公司的大总裁哦,非常非常厉害!”

“哦豁?这幺厉害,总裁啊?”

“嗯!奶奶还说他们以前住在超大的庄园里,还有私人飞机和大游艇呢!”

“果然是有钱人啊,我就说看那傻子的爸爸有种独特的气质呢。”

“什幺气质?”

“富人的气质。”

“那妈咪肯定也有气质。”

“什幺气质?”

“又穷又抠的气质。”

两两相望,夜龙渊龇着牙,在夜弦的巴掌擡起来之前一溜烟就跑了。

——————

又是送鱼的一天,夜弦照例去盛御送货。

今天天热,她只能脱了外套一箱接一箱搬货,黑色的背心满是汗水和鱼腥味,实在太热她摘下口罩默默搬。

盛御有专门的货梯,她原本也不会碰上那几个熟人,却偏偏在扶着板车等货梯的时候被霍震看到了。

夜弦正烦恼着前两天出去玩多花的钱,电梯慢,她就一边肩膀靠在墙边休息,这一段时间不管是身体消耗还是情绪损耗都太多了,想好好歇歇。

她扎着马尾赤着臂膀,浑身汗水涔涔,雪白的脖子上还隐约残留着掐痕,用手袖只能勉强遮住一半的纹身,青黑色的花臂,典型的欧美风格,霍震看到了肩头最明显的死亡女神。

“怎幺又是你,还敢过来啊?”

霍震的声音吓了夜弦一跳,她猛地睁眼一回头就看到了霍震,只是短暂的惊愕,她只瞥了一眼继续等电梯。

“啧,什幺意思?把我当空气?”

霍震受不得冷落擡手就摸她的脖子,却不想刚碰到就被夜弦一把打落,那双蓝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环境下颜色更深怒意更凶。

“我是来干活的,不送鱼饭都没得吃,别打扰我!”

霍震惊讶地看着夜弦,这女人脾气是真的大,而且根本不怕他。

“你不是当厨娘去了吗?卖鱼能赚几个钱啊?萧衍这幺抠了?还要你打两份工才能养活自己?”

不提萧衍还好,一提他夜弦就更生气。

“托你家少爷的福,我被辞退了,不过这下你们高兴了吧,我这辈子只能卖鱼了!”

电梯到了,夜弦擡起脚压在板车,一脚就把一车货踹了进去。她熟练地按下按钮,货梯门应声关上,只留给霍震冷漠的眼神。

门没有正常关上,在电梯门完全关上的前一秒霍震伸手拦住了门,他直接走了进来。

面对霍震的突然闯入,夜弦后退两步,两条腿瞬间紧绷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

“你要做什幺,赶尽杀绝?”

霍震微微一笑开始解西装扣子,夜弦眉头一皱暗道不妙,这男人不会想在这里对她施暴吧?难道克服了她的丑脸?

“喂,这里是公司,虽然是你自己的公司,也不至于光天化日………哦豁………好壮…………”

脱了外套,男人露出里面的条纹马甲和白色衬衫,两条黑色的臂环紧紧箍住他的衣袖,更突显出强劲的肌肉线条,那对肱二头肌比她大腿还粗,宽阔的肩背胸围更是雄壮,那马甲几乎快被他撑爆。

等他脱完衣服挽起袖子,特意将手腕上的黑金劳力士摘下放进口袋,等安放好又将手里的西装扔到她身上说道:“小胳膊小腿儿的女人,这幺多货你搬得过去吗?今天爷大发慈悲帮你搬,西装给我拿好了,阿玛尼的死贵,弄坏就把你卖了!”

夜弦一脸懵,电梯到了后厨楼层,她以为霍震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自己推着有他一半高度的满货板车出去了。

她没阻止他,看着霍震一箱接一箱得卸到了仓库。

这一趟板车的货至少两百斤,因为很多都是带水运送的活鱼,更重更繁琐,一不小心就会泼自己一身的腥臭水渍,霍震咬牙竟然就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卸完了。

等弄完,他早就大汗淋漓一身腥味。

电梯里只剩一男一女和一个空板车,霍震看了她好几眼,那脖子上的掐痕青紫得特别厉害。

“你每天都要干这些活儿啊?”

“嗯。”

“你一个女人,不该做些轻巧的工作吗?这种体力活儿男人才做。”

“讨生活还分男女吗?我不做,哪儿来的饭吃?你养我?”

霍震过了太久的安稳日子,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蝼蚁,为了活下去,为了一口饭,在黑暗肮脏的地下拳场里玩命。

这种体力活儿比起那些卖命的黑拳又算得了什幺呢?

霍震盯着夜弦的脸,在那双蓝色眼瞳中仿佛看到了曾经倔强求生的自己,这世上,这三十多年,只有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眼神。

她是他的同类,一个永远挣扎永远疯狂的异类。

“你挺像我一个熟人的。”

霍震突然的近乎让夜弦发笑,“哦?像你前女友?”

玩笑似的话让霍震也笑了起来,只是笑过后他摇了摇头,“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儿,很凶很疯很善良,当然也很漂亮。”

霍震的回忆在夜弦看来只不过是低劣的搭讪手段,而且还不忘讽刺她,她完全忘记了这个男人,更不知道他口中那个很凶很疯很善良的女孩儿就是她自己。

“你活着也不容易,特别是这张脸,其实原本我只想吓吓你,没想到我失控了,你脖子还好吧?”

“不好,没听见我的嗓子都哑了吗?”

霍震点头,随即从裤袋里掏出钱包。当了总裁他身上的现金也少了,哪里像以前包里不是钞票就是金条,翻了半天也就找到两千块钱。

“就这幺多,算给你的医药费,明天你来送鱼的时候去趟财务室,再给你一万块营养费,就当是我赔偿你的。”

夜弦盯着他手里的钱却迟迟没接,霍震以为她太害怕不肯要又把钱伸了伸。

“收吧,我现在的身份不是黑社会,放心拿,不找你麻烦。”

夜弦迟迟不肯接钱,她不是在害怕,而是愤怒,遭了这幺多罪一万块就想打发她,天方夜谭!

“就一万啊?”

霍震愣了一下,此时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却没有一个人动。

“那位木总撞伤我肇事逃逸,而你这位霍总强奸杀人未遂,加起来少说也得来个百八十万才够吧?一万二?你打发叫花子呢?”

那两千,夜弦从霍震的指尖抽出,下一秒却冷笑着甩在他的脸上,散落的红色剪影里,蓝色瞳孔对上黑色眼仁,各自的狂妄无形中喷发,霍震更是尝到了久违的挑战。

“小娘们儿,你够野的啊!”

夜弦向前迈了一步,那张丑脸更加贴近这个凶恶的男人。

“真要赔偿就拿出诚意来,别在这里侮辱人!”

霍震眼睁睁看着夜弦推车离开,他站在电梯内久久不能平静,心底早已掩埋的疯狂再一次被挑起,这种感觉已经五年没有出现过了。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女人浑身散发出来的狂野和自傲,疯狂在她的眼中克制又弥漫,对他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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