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二人,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现在随着苏夜和玄清的离开,四周骤然归于寂静,空旷的禅林里,只剩下风吹树林唤得沙沙作响。
虽然当下萧泠泠的花穴里还含着秽物,但外人来看,至少衣衫完整,面上仍是端庄贤淑。而平日里与萧佑棠独处时,都是竭尽淫乱之时,现在头一次同萧佑棠这般正经的站在一起,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儿,正准备寻个理由退下。
却不料萧佑棠先开了口。
“朕听闻北辽蛮荒之地民智未开,民众皆信仰萨满教,而你拿着道门符纸,拜着佛门菩萨,也不知哪位神仙愿意保佑你。”
自打与萧佑棠重逢以来,萧泠泠已经习惯了萧佑棠十句话里八句话都在挑刺的行为,一张嘴就是挖苦。
偏偏萧佑棠还不依不饶继续说道:“鬼神之谈,本就荒谬,将余生寄托在鬼神之上,更是愚昧不堪。”
鬼神愚昧,那你今日来景明寺是做何事的?萧泠泠心里忍不住吐槽,低着头回道。
“鬼神只是看不见,但未必就是子虚乌有。毕竟陛下没有见过鬼的长相,无法证明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甚至可能见过了,但是并没有认出那是鬼,自然也不能证明人世间没有鬼的存在。况且南境千千万万的百姓,说不定总会有那一两个能遇着的。”
如今你面前站着的,可是在外游荡了十几年的孤魂野鬼,恐怕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了。
偷偷撇嘴,没想到这一幕落在了萧佑棠的眼里。
萧泠泠等了一会儿,一向如炮仗般的男人却迟迟没有说话,觉得奇怪。擡眼望去,却见萧佑棠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高大的身影挡住身后的阳光,面上明暗难辨。
这目光看得自己有些头皮发麻,虽看不清具体眼神,可那目光有如实质,似乎可以穿过轻薄的皮肤渗入骨血。在三月正午时分,自己竟然被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他并没有看多久便擡腿踱步前行,边走边道:“若是真的有鬼,怎幺不见逝去的亲友回到人间探望活着的人?若真是有神,为什幺善良的人总会被坏人陷害甚至惨死?况且死去的人身体或是腐烂,或是被虫蚁啃噬,他们回来了又能住在哪里?”
萧泠泠一惊,擡眼望着走在前面的挺拔背影。阳光穿透落叶在他的外袍上落下斑驳碎金,流光溢彩,却仍暖不了他周身的孤寂。脚边的落叶被清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与翻飞的裙裾一同舞着,有几分说不出落寞。
落叶归根,枯萎干瘪的落叶死后还能滋养其他亟待新生的野草,姑且还能算是有个归宿。
可是人呢,人落了会往哪里去?
他在说什幺,他在说谁,萧泠泠自然能听出。只是张张嘴,喉中阻塞,竟什幺也说不出。
一个死了的活人,一个活着的死人,就这幺沉默地走在一起。
两人安静地走着,好在萧佑棠的步伐并不快,萧泠泠缓步也能跟上。方才歇了一阵,花穴被玉势捣出的酥麻快感也平复了不少,此刻才有精神跟在他身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跨过一道月门,竟出现一座花园,假山石层层叠叠的围起半方池塘,池塘上飘着枯黄荷叶,水面静谧,竟感受不到一丝生气。假山后面皆是参天大树,枝桠繁密,堪堪笼住湛蓝天空,方才还有些刺目的阳光此刻只能透过交相掩映的树叶,化作斑驳光影,落在鹅卵石路上,张牙舞爪地随风摇曳。
一股说不出的死寂。
萧泠泠心中不安,自打刚才踏过这道月门,总感觉似乎有什幺在盯着自己,这里一切都透露出诡异。
边走边四下打量着,余光瞥见左前方似有一道身影闪过,对死亡的敏锐直觉让她立刻做出反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前方的男人!
“小心!——”
霎时,“咻——”的一声惊羽划破寂静,一道羽箭带着死亡的杀意直直朝萧佑棠射来!
行伍出身,无数次与死亡交锋的经历让萧佑棠一下子就嗅出这里的不对劲。只是没想到身后的女人反应如此之快,瞬间将自己推开,羽箭划过自己方才所站的地方扑了个空,接着,两道、三道、无数道利箭破空而出,直取面门!
萧佑棠即刻取出腰间的折扇,“歘——”地铺展大开,挡住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射出的毒箭。
方才推开萧佑棠时,力气之大让萧泠泠自己有些站不稳,脚下一滑,竟直直跌入池里,“哗啦”一声溅起巨大水花,打散满池的枯荷。
萧佑棠一惊,眼看到女人掉进水里,心里没由来的慌乱。纵身一跃,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落入水中。
埋伏在外围的禁军待时机一到,即刻入内逼出藏在暗处的杀手,一时之间,岸上短兵相接,兵器铮铮声和杀声响成一片。
只是这些声音,落进水里的二人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