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期间，浑身是伤的人在夜晚发了低烧，耗费了秋露明许多精神。将他送往最近的医院，又为其缴纳了医疗费，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就连她自己都要嘲笑自己太好心。
一大早，她精神疲惫地赶向地铁，乘车前往帝国第三军校。军校内的氛围一如往常，偶有几个学生在讨论下半年招生加入Omega的事。
秋露明感慨万千，在她还在上学的时候，社会上、学校里、家长们都鼓励beta学习医疗等方面学科。因为，唯有beta才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随着时代发展，医疗科技提升，Omega与Alpha也能通过药物辅助，不受信息素的控制。原本属于beta的优势大幅衰减，拥有更强精神力天赋的Omega进入社会工作，早已是大势所趋。
今早，校长单独找秋露明谈话，委婉表达他对秋露明这段时间勤奋工作的赞赏，并且表示，即将有一位3S级的Omega的将代替她成为校医。
秋露明很难表示自己的愤懑，毕竟和3S的Omega相比，自己的天赋A+显得很可笑。她将难过藏在心底，慢慢擡头凝视着校长：“我尊重校长的决定。”天赋终究会将多年的努力击败，在任何领域都是这样。
那些年在军校对于Alpha天赋的羡慕，和不断输给他们的心酸，终究再次回来。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什幺人该做什幺事。平庸的人，就做平庸的事，不要强求。
校长从秋露明那里收回校医身份牌，还不忘提醒：“之后的工资和辞退你需支付的三个月钱，都会打到你的卡里，记得到时候看一下。”
“好的，非常感谢。”
回到校医室，那位3S级Omega早已坐在工作桌前。他看向秋露明，流露温柔的微笑：“你好。”
“你好。”不想多谈，秋露明快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打算离开。
Omega走到秋露明身边：“你就是之前的校医吗？”
“是的。”淡淡的香气从Omega的身上散发出来，似乎是桂花的气味。秋露明骤紧眉头，她讨厌香水的味道，这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校医室非常干净整洁，你和我认识很多beta都不一样，”Omega走到秋露明的身后，双手突然放在她的肩上，头部轻轻倚靠在秋露明的颈后，“这里的整洁干净和医学生的整洁不同，就像你性格上的果决，一点也不留情。”
秋露明不禁打了个寒战，一股黏腻的感觉从被接触的地方传来：“社交拥有距离这种基本常识，难道你不清楚吗？”她将最后一样物品放进包中，准备离开，就见Omega挡在校医室门前。
“我叫宁青河，你叫什幺？”
秋露明擡起手，在对方以为她要打他而躲闪的瞬间，打开房门：“你没必要知道。”
走出军校，她乘坐悬浮车后又转坐天轨电车。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家，而是更加偏远的地方。从市区到当地精神病医院有很长一段距离，途中秋露明小睡了几次。
医院总是阴沉沉的，厚厚的墙壁根本遮不住死气。她要探望的人是她的母亲，一个让她成为终生残疾beta的人——母亲在疯狂时，割去了秋露明的阴茎。
秋善其坐在病床上，少见的平和，透过特制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她好像和精神异常者没有任何联系，看上去就像个正常人。
“我现在是同意你的观点了。”将一盒巧克力放在床头柜上，秋露明感慨道。
“同意什幺？同意，勾引你父亲的人是个千人枕，万人睡的婊子吗？”秋善其看向秋露明，神情宁静平和，像一位正常的母亲在和自己的孩子说话，可是言辞却不妥当。
“同意——，Omega总有一天会代替beta的许多高端工作。我们终究还是可有可无的人种，beta想要在顶尖行业几乎是不可能。”将凳子放在墙边，秋露明靠着墙，抱臂看向对面的墙。
秋善其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个和她无关的事：“社会上还有许多底层工作需要beta，那些工作是不会交给Alpha和Omega的。”
“托《Omega人权保护法》的福，我的工作被一个3S级别Omega代替了。留给beta的空间并不多了，平等——知道吗？我年初参加区域福利医疗，去贫民窟诊治，遇到绝大多数都是beta。只要有Omega和Alpha在底层，就一定有人捞他们上来，毕竟最低精神力也有C。不像beta，社会工业的燃料，国家建筑的耗材，就算燃烧一生也不会有人放在眼里。”说到这里，泪水在秋露明的眼眶打转。那些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的委屈，唯有这在里才能发泄出来。就算对方是已经陷入疯狂的母亲，也不能阻止她成为秋露明唯一的归宿。
秋善其听出了秋露明的哽咽，顿时也难过起来：“这里面多半有你父亲的功劳，他为了那个Omega，真的什幺都做得出来。上次看电视，那个Omega还成为当今Omega的代表。”
“哈哈，我过去那些努力——”秋露明几乎不敢回忆自己当初有多努力，为了和alpha竞争付出了多少，只能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在眼睛里，“我要是不是beta该有多好，只要成为Omega就有的是人追捧。”
秋善其用不笑的眼里，扯起自己的嘴角：“那个Omega被大佬包养，你父亲……，他该去死。”
秋露明很想抽一根烟，可她从不抽烟。
秋善其呵呵笑着，几乎要仰倒：“不过，他未必等不到。等大佬厌玩腻了那个Omega，说不准就轮到他了。”
“我想去外星。”
“为什幺，留下来啊？你不看看他最后是什幺下场吗？”
秋露明只有茫然，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做什幺：“如果这里没有什幺可争取的，或许在外头还有机会。”
秋善其注视着秋露明，目光带着好奇：“以前，我以为你像你的父亲；结果，你像你的外婆。人拥有一份率真赤诚是好事，可还是要看清现实。外头那些地方真是能去的？如果有好去处，帝国只会召集尖端人士公开或者秘密进行。像这样大肆鼓动人们前往外星开发，就是要你们这样的人用生命建造基础，等到完工后，再派遣尖端人士入驻。到时候，你还是什幺都做不成。”
秋露明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你这幺冷静和理智，为什幺还要这幺执着于父亲？”
秋善其：“我不甘心。李和予如今得到的都是我给他谋划的，凭什幺说甩下我就甩下我？秋露明我告诉你，人有智慧就要用在自己身上，千万不要为别人花费心思。不然，不甘和痛苦将永远伴随着你，就算是死了，还要被人拿来当作笑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