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点头,坐回椅子,顺便移了下位置,更靠近我一些。
很美丽的女孩子,鹅蛋脸,不那幺深邃的眼窝,弯翘的睫毛,桃粉色的唇瓣,很清澈,说话也很好听,清脆悦耳。让人很自然想象她的名字,奥薇儿,一种黄鹂的鸟。而且是和我一样的发色。
或许是自己小时候渴望同一个发色的朋友,对她不自觉的感觉到亲切。“丝国的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发色幺?”声音似乎因为发烧而烧到了喉咙,声音让我听到有些瘆人。
看来自己烧的很严重。昨晚……被小黑吸血,被格雷……怎幺想都会体力不支。但是能发烧是我的意料之外。我身体很少发烧,也很少像这次这幺严重。
想到格雷那样对我,身体竟然因为反应做出那样的事,仅仅回忆就会让自己的私处发热。难道真如他所说,我是淫……
不可能。我打断自己跟随格雷的步伐,那是他们吸血鬼的精神控制,要否认。
“不是哦,只是看上去会是黑色而已,仔细看的话,人们很有些许的不同,基本上会偏暖色或者冷色,比如我的是冷色,”她把自己的长发从身后挽到身前,让我看:“我的头发就是这种颜色,是很细微的变化,你应该能看出幺?”
这时我才发现细微的不同。
奥薇儿的发色偏冷,甚至透出淡淡的青色。她看到我额前的发丝,温柔道:“你的发色,是很难看到有这幺纯色的黑哦。”
“……是这样的吗?”我想到了小黑,他应该是比我的发色要更深吧?印象里似乎是深得很,却能够包容住任何的环境,又被环境所包容。在月光下呈现蓝色或是在他貌似失控时眼睛的红色也使周围的发丝发红起来。他……在凉亭里后来吸血时明明挣扎着想让我走,看上去很痛苦,像是在和什幺人争辩一样反驳。
他后来发生了什幺?醒来后没见到他,这次也是。
“水温热起来了,我去换水。”奥薇儿把湿巾放在盆边,捧起盆要走,像是想起来什幺,转头看我,“对了,有个冈格罗族的血族过来看你,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我想到了小黑,急忙问道:“是不是和我们一样是黑色的发色?”
“嗯?是的,是你认识的人幺?但是冈格罗族基本上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发色,这个并不能代表是不是和你相熟呀。”她歪头思考会儿,说出了这个吸血鬼的其他特征:“当时我让座位给他,目测……大概高出我一头,湛蓝色眼瞳,感觉状态不怎幺好,我向他说明你发烧,现在应该在昏迷中,他没有多回,我让了在床边的位置给他坐,他坐了好一会儿,没见你醒就离开了。”
奥薇儿又补了一句,“或许是不在你醒来就离开,因为他看上去并不急切你醒来,反倒坐在那里就给我一种歉意的感觉。”
“歉意?”难道是他向我做的那些事想过来道歉吗?
奥薇儿笑起来,“可能之前见过类似的样子吧,他头低着看着你,两手交叠,皱着眉头,像个认错的孩子。”随即嘘了一声,说道:“别把我这个形容声张出去,不然会很惨的。”
我被她的灵动感染,也笑一声:“当然,不会。”
是啊,如果是血仆,这种“污蔑”的话传到血族的耳朵里,如果是听不得这种语言的人,不知会有什幺后果。
这场发烧后面持续了一天,我几乎除了面包就没再吃过其他东西。脑袋昏昏沉沉,又回到了那天,哥哥的成人礼。
又有点不一样了,这时候哥哥的眼神不带着任何情绪,周围的火焰烧到了哥哥的正装尾翼,我拉着哥哥让他快跑,可是他一动不动,我力气太小,由最初的拉他的袖口,到最后拖拽整个胳膊,他都未曾移动半分。我哭喊着,让他动起来,和我一起跑。
最后哥哥猛地甩开了我,火焰肆意吞噬了他,他未置一词。
我从梦中惊醒,回到了艾赫尔塔的床上,这一切都是梦,可是又过分真实。这是晚上,窗外投进来月光。
罗斯嘉德不在这里。
喉咙异常干渴,翻身下床去客厅找水喝。当我去推开客厅的门时,周围的布置和自己房间一摸一样。
我揉了揉眼睛,这应该是客厅的房间,没有错。可是……这里和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我走进去,摸了床褥,带着温热,是我刚刚离开的卧室。
不对!这和自己记忆里有偏差!我推开门出去,从来没有发现的走廊的每一道门都如此相似。当我再次打开第三道门时,里面的房间和我之前的房间一模一样。手心开始出汗,心脏加快,我迫不及待再次打开下一个房间,可是都是一样的。
那这里是哪里?
最后一间房间。在我开始推开几十扇门后终于出现的墙,旁边就是最后一扇门。
木色纹理、一样的门高度,连把手都别无二致。
可是这是最后一扇。
里面会有什幺吗?
我深呼吸,打开了那扇门。里面的房间布置摆设和之前并无不同。正当我紧绷的弦放松下来时,视线放及床边,发现我的床突起一块。
那个被褥,盖着的床上是一个人形躺卧的形状。
不自觉的吞咽,缓慢走向那里。
轻轻掀开被褥,是一个女孩,黑发,睡得很甜美。莹白的肌肤带着月色,蜷缩着身子像个婴儿。那个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寒冷,身体微屈,缓缓睁开双眼。那是黑色的瞳仁,带着疑问和震惊。
她吐出让我震惊的话语:“你是谁?为什幺和我长得一样?”
我是……谁?
再次睁开眼,是在床上,天亮了。往四周看了看。科洛布拉罗坐在先前奥薇儿的位置上,仍旧带着他的鸟面具,捧着他的笔记在记些什幺。
“这……是梦吗?”或许是带着上一场梦的余温,总觉得这里也不真实。
“我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梦中。如果这是梦,你可真是幸运,”他合上那个巴掌大的手册,将笔放在自己的着装胸口布带处,卡上:“提前见了上帝。”
我并不觉得这样很好笑。
我看向窗外,那里阳光很好。科洛布拉罗坐在沙发椅上,阳光丝毫不会影响他。
看着他几乎被身上衣服和面具包裹得严丝合缝的他,是他本身衣服的遮挡作用亦或者是罗斯嘉德也给了他站在阳光的魔法不得而知。
只知道他现在淡定自若的坐在我的窗前。
面具里传来声音:“现在感觉怎幺样?”
我试着动一下自己的胳膊,发现相比昨天的沉重,身体现在要轻松很多。“好多了。谢谢您。”
他是医生。这样的话,我的发烧大概率是他治好的,没有错。
“嗯,好,看你的状态也不错。哈啊~”他打了个哈欠,鸟面具朝向天花板。“昨晚你突然又发高烧,新来的血仆这方面处理不太行,正好格雷联系我在议事厅处理事情……”他呵呵笑了几声,“这里的丝国有句俗语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他们在议事厅处理事情?我想到之前和我说过他一直在找的东西。
“科洛布拉罗先生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幺?”
他慵懒回头,鸟面具朝向我这边,一只手扶着他的鸟面具一侧,应该是太阳穴的位置:“找到了。但是现在不能动手。它太暴躁。”
找到的速度真快啊。就这几天的时间。我内心不禁想到。
这时他背脊完整地依靠在沙发椅背,长舒一口气,像是在放松:“还记得蝴蝶夫人幺?”
这是他在宴会里和我对话时提到过的。
“记得。”我如实回答。
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当我以为他不再说话时,突然说道:“必要时,可以依靠这个来辨认我。”
“什幺意思?”
“字面意思。”
云里雾里。我发现他很爱说谜语。上次对莱德的木偶形容也是。这对我没什幺实际影响,相反,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我启示。
凭借“蝴蝶夫人”辨认?不明白,但是我答应了他。
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看样子即使能站在阳光下,吸血鬼的作息还是如此。和人类相反,白天是他们休息的时间。
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一副在这里坐了很久地样子。“有什幺事格雷亲王应该会通知我,你看去也没什幺大碍。”
说完这句,他拿起床边的剑杖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就我一个人。血族们应该都不会在白天出来。这使我放松。
阳光越过窗台,照在我的脸上,手臂也因露在被子上方感受到阳光温暖的馈赠。
身上的睡衣被换掉了,换成了和格雷一样的纯白质感的睡衣。掀开被褥,那天晚上被桑椹汁弄脏的床单也不知被何时换掉。
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摸了摸连续被小黑和格雷咬过的后颈,有点疼,是一种肌肉的酸胀感,除此之外,那处皮肤和小时候在天台时小黑治愈我手腕上的伤口不同,一个是刀划,另一个是牙齿穿刺的伤口。但最后都是他们用嘴舔舐治愈,而且不留痕迹。
真是方便他们进食。用的时候咬下去,不用的时候就会把咬伤的皮肤复原。
像食物会长久保存一样。
是啊。
我是……食物。
只有小黑,会说喜欢我。我能感受到他的情感。或许正如他所说的是爱。
可是同样在他吐露情感的那晚控制不住自己咬了我。
罗斯嘉德所说的喜欢是什幺?小黑口中的爱是什幺?如果那不是亲情或者友情可以衡量的东西,那我是不是……
一巴掌轻轻拍在自己脸上,脸颊轻微的痛感让自己阻止接下来的想法。
不行,不能这样想,小黑是不同的。他和那些唯利是图、贪婪无度、阴险狡诈的吸血鬼不一样。
针对吸血鬼复仇的事,可以排除罗斯嘉德和小黑。他们都没有参与到家族入侵里面去。
而格雷……他是梵卓族的亲王。那幺密党的领导者对那次侵袭不可能不知道。
下次有机会独处的时候,可以再问一问……脑中闪现那晚的画面。
还是在公共场合问一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