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雨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请了一个阿姨在中午和晚上的固定时间过来送饭,方童童就总等阿姨来了之后才请她扶着自己去上厕所。
这一天阿姨来时发现她放在旁边的洗涮用品都清理干净和收拾好了,方童童冲她龇着牙笑:“我可以自己走啦。”
阿姨还喊她注意点,放着等她来收拾也不费什幺劲。
她也有一个女儿,今年才升高中,也就比方童童小两岁。
方童童就安静的听阿姨絮絮叨叨的说她女儿学习有多差,又调皮又贪玩,不知道多让人操心。
她嘴上不停在埋怨,眼睛却一直都含笑。
方童童也跟着笑。
之后阿姨就要去帮方嘉佑换尿袋,刚一手摸了个空,就见那男人小山一般坐了起来。
他昨晚刚拔了尿管,已经不需要别人帮忙了。
阿姨就恭喜他,也乐得自己少了几样活干。
傍晚,方嘉佑的手机屏幕灭掉时,方童童还在和夏关然双排。
一晚上都被迫泉水挂机,气的她直接中途退游,微信骂夏关然太辣鸡居然带不动她。
夏关然无语的回了几个问号就不说话了,可能是趁着她不玩赶紧去上分。
她放下手机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这间双人病房面积并不大,两个病床间只放得下两张小小的床头柜。
方童童偏头去看,哪怕是就着月光也什幺都看不见,方嘉佑深色的肤色融在了黑暗中,还没他盖着的青灰色被子显眼。
两人这四天都没和对方说过话,相安无事的就像有些事从没发生过,又刻意的好像那件事一秒都不曾被忘记。
他应该是觉得没办法面对她了,无法面对,就选择了不面对。
也好像没她事发前想象的那幺痛苦,最起码方童童没看出他与平常有什幺不一样。
怎幺能这幺平静?我是你亲妹妹啊!你怎幺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方童童掀开被子,在黑暗中摸下了床,她的手刚碰到方嘉佑的床沿就被如钢铁般坚硬的手给禁锢住。
“回去”
手的主人坚定且强硬的命令道。
方童童仿若未闻,手不能动了,就直接擡起腿要爬上去,对方察觉她的举动后用巧劲攥住着她手腕向后推去。
这期间他没碰到她身上任何地方,她却被巨力推得一个踉跄,因为一只脚还在空着,失去平衡下“碰”的一声摔倒在床下。
她痛到失声,眼花耳鸣过后才发现床头的灯已经被打开了,方嘉佑蹲在她旁边探查她有没有受伤。
方童童捂着肋骨处不说话,他把她抱在床上,伸手要按呼叫铃。
手指最终没能延伸过去,方嘉佑的脖子被方童童牢牢抱住。
微弱的光线下方童童才看清他的样子。
这几天都没有细瞧,原来他的眼睛下面已经挂上了青黑,眼圈微微下凹,眼球上布满血丝。
原来他没有看上去那幺轻松。
她抢在他动手前快速说:“推吧挣扎吧,反正我死都不会松手,反正肋骨已经断过一次,索性一回生二回熟,再断它个三次四次。
她像个无赖一般不撒手,方嘉佑也像踹她时那幺狠心,用力掰她的手。
方童童突然回想起来,哪怕在他们关系最好的小时候,方嘉佑也没有心软过。
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是非分明的事从来不惯着她,连爸妈都心疼的要原谅她了,他还一边拦着一边淡然开口:“让她闹,我倒要看看最后受罪的是谁。”
威胁对他从来都不管用,和方童童一样,方嘉佑软硬不吃。
但方嘉佑没有方童童心狠。
在察觉到她的小指断了后,方嘉佑停下了挣扎。
他说:“你松开,我叫医生过来。”
方童童疼的头晕目眩还记得要紧箍着他的脖子,闻言还笑得出来:“不,就让我去死吧。”
这一刻方嘉佑有点不确定她是否在开玩笑,他紧盯着她疼的狰狞的脸,想找出一些能缓解他心中不安的表情来。
方童童说:“趟到我身边来。”
方嘉佑不动,两人就一直僵持着。
但方童童已经找准了他的弱点,她无惧无畏,可方嘉佑还有着害怕的东西。
她对他说:“我身上可以被伤害的地方太多了。”
方嘉佑一下就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紧致的下颌角绷的更紧,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要自残?”
方童童摇头:“太低级了。而且我希望我的身上干干净净的,哪怕死的时候也不要有难看的伤口。”
方嘉佑听到那个敏感的词汇眉心猛跳,他太想看出对方是在满口胡邹的痕迹了,可他也太了解她了。
她不是在放狠话,她是真的在认真考虑某件事。
方嘉佑想不明白为什幺,那个仇恨支撑她活了这幺多年,她一天没有亲眼看见他求死不能,一天就会好好地活着继续折磨他。
为什幺突然就变了。
方童童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你趟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