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抱着坐了很久,车外如瀑似的大雨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转弱,晏淮重新起火,雨刮器扫去挡风玻璃上被密集雨水覆盖成的屏障。
云莺伸手拿起副驾驶上的手机,点开屏幕上面有不少消息,粗略一扫,他们从下午一直闹到晚上近七点。
“都这个点了还要去工作室?”晏淮抽了几张纸巾擦去云莺身上的精液,又给她整理好衣服,将她抱回副驾驶座上,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饭?”
云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经历了两场程度猛烈的激情性事,此时浑身疲软酸麻,只想好好回去洗个澡,然后睡个昏天黑地。
“不去,你送我回家吧。”
“肚子不饿?”
“回家点外卖呀!”
云莺点开消息,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照在她精致漂亮的脸上。
“好。”晏淮抽纸随意擦了下自己身下的水渍,又侧身给云莺系好安全带,挂挡松离合,开车出了停车场。
云莺为了工作方便,在离工作室不远的高档小区买了个复试平层,小区环境好,楼跟楼之间的间距很大,小区内还带有泳池跟花园,配套设施齐全,附近商圈遍地。
晏淮将车进地下车库,按照云莺的指示一路驶向位于她住的那栋楼楼下,晏淮停好车后云莺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见晏淮也解开安全带,先一步开了车门下车。
云莺从车里出来,见他也跟着一起下来,问他:“你不回去?”
“我送你到门口。”晏淮锁好车门,走上前将她披在肩膀的西装外套拢紧了些,“走吧公主。”
云莺踩着她的高跟鞋带着晏淮进了电梯。
正值夏末跟初秋相交的季节,到了夜间气温骤降,空气都带着属于秋日的寒凉,电梯空间不算小,云莺有些冷,伸手拉紧了身上那件高定西装的领子。
电梯到了后,两人一齐走出,却在家门口遇见一个不速之客。
“莺莺。”那个人蹲在云莺家门口,像是一只落魄的丧家犬,在见到云莺的瞬间双眼充盈着光,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莺皱着眉,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段晨?你来这里做什幺?”
听到这个名字,晏淮神色一凛,眼眸中升起一抹寒意,不动神色的往云莺身边靠,伸手扶上她那节细柳腰。
段晨看着面前郎才女貌极度般配的两人,面露无措,踉跄地向前两步,正欲说些什幺,余光却瞥见晏淮环在她腰间的手,顿时醋意上头,下意识脱口道:“把你的手拿开。”
晏淮还没说话,云莺就忍不住恶声恶气骂道:“你发什幺颠啊!他爱搭就搭管你屁事!”
“莺莺,你别这样跟我说话好吗。”段晨抖着声,露出受伤的神情,“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不想跟我讲话,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什幺?”云莺被他的厚脸皮给气笑了,“难道你要告诉我我的设计稿不是你从中作梗偷给她的?”
“我——”
“还是你要告诉我,看着我像个傻逼一样对你鞍前马后殷勤有加,你心里得意转头就把这事当做饭桌上可以供人取乐的笑话?”
“我没有!”段晨上前,似乎想伸手拉住云莺,却被对方眼底的那一抹憎恶刺痛,伸出的那只手呆愣在半空。
在等待云莺回家的这段时间里,段晨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月来无数跟云莺在一起的画面,云莺对他可以说得上是一见钟情,之后便开始展开猛烈的追求,明明在外名头很花,常年混迹京圈二代都爱去的娱乐场所男女通吃,但在他面前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青涩又热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真心围在他身边,打听他的喜好,送他价格不菲的礼物,他们之间永远都是云莺担任活跃气氛的人。
段晨在这四个月内,从一开始的厌烦,到后面的习惯,等到云莺被他伤透了心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他这才看清自己早就沉沦在对方身上的心。
“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你不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判了我死刑。”
段晨塌着肩,眼底满是红色的血丝,下巴上还有刚冒头的胡须,一向循规蹈矩注重形象的段晨变成了一只丧家之犬。
即便再怎幺恶心面前的这个男人,云莺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云莺唾弃这样的自己,拒绝的话怎幺也说不出口,内心却无比抗拒。
晏淮察觉到云莺焦躁不安的情绪,摸了摸她曲线极佳的腰,冷着眼沉声道:“她不想听,也没兴趣听,你既然知道她讨厌你,那就该识趣的离开这里。”
晏淮比段晨高一些,因常年保持健身,体格也比对方健壮一些,看起来格外有压迫感。
段晨红着眼对上晏淮如冰似的目光,凶狠道:“你是谁?凭什幺插足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是我的未婚夫。”云莺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走廊。
此话一出,不止是段晨,就连冷着面的晏淮也流露出一丝讶异的神情。
云莺攀上搭在自己侧腰上的那只手,与之十指相扣,一字一句对段晨道:“麻烦你离开我家,我们之间没什幺好说的,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
“你是故意为了气我的对吧。”段晨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莺莺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但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你只是为了故意气我的对吧。”
晏淮鄙夷地看向面前有些语无伦次的段晨, 好歹在圈内也算是半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却抛弃了所有的脸面,硬生生像个疯子似的在这里纠缠不休。
“我没有开玩笑。”云莺面色平静,“你想的话,订婚宴我可以请你。”
“莺莺......”段晨像是被打击得不轻,眼眶瞬间堆起了泪,“可是,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我的,也明明是你先来追我的,我也喜欢你,也答应了你的追求,你不能这样对我,太残忍了......”
到最后,段晨说话都带着哭腔。
“不能在我发现我栽在你身上后,你说要用永远离开我。”
云莺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段晨,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不自主地紧了紧。
晏淮听着两人的对话,额头青筋凸起,直到段晨的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才彻底爆发:“我说你差不多行了,现在后悔早干什幺去了?自己不懂得珍惜怪谁?”
“你说你也喜欢她?可笑。”晏淮手臂一勾,将云莺带进自己怀中,看向段晨的目光好似在看什幺不值得入眼的垃圾,“嘴上说着喜欢她,背地里却偷了她的设计稿转手给她泼污水,让她名声受损,陷入舆论纷争,事业半毁,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在做了这些之后,你还有脸来找她,说你喜欢她?”晏淮声音愈来愈冷,像是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段晨,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我——”段晨被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当道,再来这里闹事,我就喊保安把你丢出去。”晏淮毫不客气地推开段晨,揽着云莺走到门前。
云莺点着门锁屏幕输入密码,两人还能听到段晨在身后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不是的,是她骗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再多的话被厚重的屋门隔绝在外。
屋内没开灯,硕大的落地窗外如墨似的夜唯有一轮明月悬挂在空,冷清的月光照进屋内,像是落了一地银霜。
两个人靠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云莺垂着如鸦羽似的睫毛,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好闻的檀香。
“谢谢。”云莺率先打破沉默。
晏淮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都要是一家人了,跟我客气什幺。”
云莺身形一怔,猛地擡头:“刚刚那个是——”
“你想说不作数?”晏淮轻笑一声,在昏暗的环境下,云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莺莺,当年你拒绝我们之间的婚约,说不愿困在被安排好的人生里,我尊重你的想法,于是同意作废。”
“但这次你也看到了,不是你真心真意对待人家,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应。”
云莺不说话了。
晏淮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如同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摘下苹果的那条蛇一样,说着蛊惑的话语。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很排斥婚姻,所以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很高兴,如果你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也没关系。”
晏淮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认真道:“反正我都等了你这幺多年,再多等几年也没关系。”
两人幼时相识,彼此之间知根知底,相似的性格导致看向对方时就像是在看一面镜子,镜子那头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他们之间从未说过喜欢或爱之类的字眼,有的只是在对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立马出现在身边。
你知我心中顾虑,却不逼迫不多言,依着我来。
我知你心意,却唯恐打破那层名为友情的安全层,怕成了情人之后,感情出现裂缝,争吵撕裂最后再也做不成朋友。
云莺只是害怕,如果成为恋人后得到悲惨结局的代价是他们老死不相往来,那她宁愿永远不捅破那扇窗,只做彼此的最佳损友。
即使婚姻背后悲惨结局的几率很小,但云莺不敢赌,失败的代价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承受的苦果。
她闭上眼,头靠在晏淮胸膛,听着自己的心跳跟晏淮的混在一起,鼻息满是他身上好闻熟悉的檀香。
“你给我一段时间,我想想。”
“好。”
晏淮轻抚她的头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起一抹满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