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幺会留你在身边吗?”苏和自顾自地说下去,微凉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一片花瓣。
沐童摇头,木讷地盯着他手受伤的地方,“大哥哥,你流血了。”
当年苏和跟着郑义回了矿场,几岁的年纪倒是很懂得看人脸色,不出两年的时间,郑义连同手下的人都对这个意外活着还跟回矿场的小男孩没了警惕。
一般情况下,除了外头生意失败或者实在是丢了比大买卖,多多少少,只要出去过一次,就会给他带回来些小礼物。
有时候是小画册,有时候是彩绘笔,有时候也有会无敌大的奥特曼玩具人。
相比较……当时不过七岁的他来说,确实是无敌大。
后来,苏和13岁那年,第一次开口提出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本就话少,小时候还能用糖果玩具搪塞过去,现在到了这个少年的年纪,或多或少觉得矿场的工作平淡无趣。
尽管,每年都会来一批新的货物。如果其中掺杂着个别有用的老师,他们就会被苏和征用,相同的是,他们不出一个月都会被送走。
不同的是,凡是苏和选中的人选,郑义都会大发慈悲留他们活口。
时间久了,苏和依旧是一副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模样。
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郑义良心发现,之后便允许每个月苏和跟随他们,一起外出。
那一日,他像往常一样,下了车之后在约定的地点等他们办完事回来。那天正好赶上小镇里别有的集市。他嫌地方吵闹,便独自一人往无人的乡间小道走去。
暮归老牛,云卷云舒。
连同那个从他身边经过,骑着自行车远去的少女一起,照进他心里。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望着她的背影,苏和就这样怔怔看着她骑远。
低头看着有些渗血的伤口,苏和抿着唇挪了挪身子,“沐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
回家。
他当时望着她的背影,想说的那句话,是带我回家。
“苏和走了?”
“是啊,娄警官亲自带走的。”
一早,荼靡红着眼睛从房门中醒来,一夜未眠整个人神经有些脆弱,明明神志还没有很庆幸,却耳尖地就听到林辰逸和温子安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论,两人都等着面前的滴漏咖啡。
她走到他们跟前,讷讷地问,“走了?谁走了?”嗓子有些疼,声音沙哑不堪。
“苏和啊。”林辰逸端起咖啡,美美喝了一口,他擡眸,看着神色有些不对劲的荼靡,明知故问,“怎幺?我以为他进去了你会很高兴的。”
荼靡脑子里回荡着娄晗的那句话——
“等他好些了,我会把他带走。”
她浑身一震,手里的东西重重地丢下,迈开步子飞快地跑上楼。嗓子干得厉害,等冲到门口,她舔了舔唇,脑子有些乱哄哄的。
推开门,荼靡愣在房间门口,空空的屋子,被褥整洁地叠着。要不是床头还摆着沐童送给他的那束小野花,她可能都觉得这个屋子压根就没住过人。
回到客厅她脚步沉重,试图说服自己,苏和真的离开了。
“大哥哥,你试试看用左手跟我比赛夹豆子。”
荼靡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定住脚步竖起耳朵听那熟悉的声音。
“好啊,输了的人,晚上给对方洗脚。”
荼靡犹豫再三,试探着回了头,看着坐在门外石桌上兴高采烈夹豆子的一大一小。
她心跳加速,凑近了重新去看,咽住心跳,她扭头看林辰逸,“你不是说他走了?”
“是啊,早上娄警官带他去买了护肘绷带啊。”
荼靡闻言视线昏昏沉沉,心里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他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