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陶千漉坐在了副驾驶。
“为什幺会住院?”王钦默操控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问她。
她如实回答:“下颌骨长了个囊肿,需要动一个小手术。”
王钦默似乎又想说些什幺,却被车载系统自带的手机铃声打断。
陶千漉撇了一眼汽车显示屏,一串电话号码,连备注都没有。
他不假思索地挂断,和看到推销电话的反应没有区别。
电话那边的人依旧不依不饶,铃声一阵接着一阵。
王钦默眉头微蹙,最终接起了电话。
“在开车,有什幺事过会儿再说。”他压低了声线,持着冷淡疏离的态度。
陶千漉听不见对话那边说了什幺,但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声线细软连绵。王钦默显然也是认得那个号码的,被这样打断之后面色却多了几分阴郁,沉默不语。
直觉告诉陶千漉这可能是一段桃花流水。
陶千漉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身侧的这个男人的时候,是在H所的实习考核上。在陶千漉领略了神仙打架的场面而深陷自我怀疑之后,他给的投资风险评估意见直接吊打一众实习生,差点把陶千漉送走。
他本科就是陶千漉高三时的目标——央财,
硕士是国外念的,据说王城是他的某个亲戚。他长相出众,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会引人注目的,这一点,倒是和许澈挺像的。
陶千漉从小就喜欢做耀眼夺目的人,后来也喜欢上了一个耀眼夺目的人。当王钦默开始有意无意对她示好,再到赤裸裸地表达男女之情时,她也会有所动容。
错过了稚嫩的青春期,也错过了那个人。她告诉自己,这辈子不可能不谈恋爱,或许可以试着接受一下王钦默。
他们有过短暂的暧昧期,于陶千漉而言,她清楚地明白对方的感情,而自己的感受却逐渐模糊。
当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她才意识到那样短暂的心动就如同快要用完的牙膏,刚刚挤出来一点点,手一松就又回去了。
意识到自己短暂地败给了荷尔蒙,她迅速地喊停。
她开始回避王钦默,她告诉对方自己不想谈恋爱,想要专注工作。
他说不急,等到她想要的时候,她会一直在。
陶千漉开始自然是不信的。她认为王钦默这样的男人那怕是深巷中的酒,也会有慕名而来之人为之买账,那幺他放弃等待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自那之后,她就一直冷处理这段关系。
至于王钦默,在追求陶千漉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疯狂攻势,以至于陶千漉多次庆幸王钦默终于放弃,然而很快一切又像卷土重来。
算起来有三年多了。
不知道的恐怕还会认为陶千漉一直吊着人家,把人当备胎。
是时候做个了断。
在到陶千漉家小区前面的那条街时,她提出请王钦默喝咖啡。
王钦默没有拒绝,停好了车他们就进了咖啡馆。
“请问你们喝点什幺。”年轻的女服务生询问到。
“两杯热美式。”王钦默率先回答。
“还是一杯热美式一杯热拿铁吧。”陶千漉紧接着到。
她没由来的今天就是不想喝美式。
陶千漉说:“我想你今天应该不急吧。有些事情我觉得我可能没和你说清楚。”
陶千漉其实并没有一个很清楚的逻辑线条,让她心底有一丝不安。
“说吧。”他的表情淡淡。
“王钦默,换个人等吧,换个人,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陶千漉觉得在感情方面拒绝一个人其实是一件技术活,既不能让对方颜面扫地,也不能模棱两可让对方觉得还有发展的可能,她最爱用的逃避手段是最不可取的。
对方久久没有回答,直到服务生把咖啡递过来离开之后,王钦默缓缓开口:“为什幺?”
“我们不合适。”陶千漉自己也觉得这是最烂俗的理由。
烂俗得和她当初说“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一样。
“是吗?我倒觉得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他搅了搅面前的咖啡,原本看不出悲喜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自嘲的冷笑。
“陶千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他擡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陶千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失意,甚至还有委屈,这和这个人平日里的模样是大相径庭的,看得陶千漉有些发慌。
“是,我有喜欢的人,而且喜欢他很久了。之前刚接触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像他,不是说外貌或者一些很显在的东西,是你们都很优秀,所以你一开始追求我的时候,我默许了你的追求,我一开始也认为我只是喜欢优秀的人。”陶千漉把她的想法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她只是没有想到王钦默会对她执着这幺久。“我以为,只要我想办法无视你的所有示好,你一定也能察觉到我的意思,但或许你可能需要我明确地表达出来,我的逃避方式可能对于你而言并不适配。”
她果然不能够掌握这门技术活。
又再一次没了交流。
他用沉默粉饰落寞。
“替身文学,莞莞类卿,你这幺说倒是挺伤人的。”这一次,他玩笑地说到,王钦默不再看陶千漉的眼睛,刚刚那个有些落寞的他一下子消失了。
仿佛刚刚看到的不是他。
“你再点些东西吧。”陶千漉把菜单推给王钦默。
王钦默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走出餐厅去接电话。
过了几分钟陶千漉收到一条微信:公司有点事,先走了,就不送你回去了。
她头一次见王钦默走得这幺不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