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回 兮梨长老是雪山美人

出了南院已经天色已经黑了，兮梨长老应该还在香苑等着月明回话。   兮梨长老的住所在香苑西侧的百草园里。百草园里十分寂静，花圃里开着大片的各色花朵，还有各种香草散发着奇异的气味……穿过茂密的植物丛，见到一所简单但颇有幽趣的院落，就是兮梨长老的院子了。

月明偷偷进去，只见兮梨长老对着窗边，似乎正在焚香打坐。

不想打扰她，月明乖乖在她身后的蒲团坐下。她想尝试让自己尽量安静，但不到一刻钟，她就好奇地左看看，右摸摸，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一座石雕像。

“当真是一刻钟也静不下。”   兮梨长老发话，悠悠转过来。

第一面见的时候，月明就觉得兮梨长老长得极美。如果说银素姐姐的美是温柔的，是山间细碧泉水，那兮梨长老就是雪山山尖融化的雪，化成的雪水溪。看似冰冷，高洁，与这尘世格格不入，而居于人群之中，就又显得格外清丽和让人想要探个究竟……   再加上兮梨长老整日和这植物花草，焚香制丸打交道，整个人的气质更加仙气袅袅……

正在发着花痴呢，突然兮梨长老在月明额头上打了一记响栗，“傻愣愣发什幺呆呢？”

月明一边揉着发痛的脑门一边想，美人若是不开口，自然就是更美了。

“我要你做的功课，可曾做了？”   兮梨一边烹茶一边问月明。

自然是没有做。可眼下该如何答，才能逃过处罚，又不让长老生气呢？

“弟子没有做。”

“那是为何？”   兮梨长老挑起眉。

“弟子认为，长老应该因材施教。本就是弟子不爱听训，不爱经书，才被赶出学堂来。若是长老强行让我抄经，也不过多写体累手乏罢了，弟子心里还是不爱的，甚至可能因此更加厌恶了。这想必也不是长老的初心。”

“你可是在教我怎样教导弟子？”   兮梨长老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月明吞了吞口水，“弟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自然没有长老见多识广，怎敢说教导二字？只不过，弟子这幺多年，在山野间，未曾受过什幺大门大户的教养。活到这幺大，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比不得其他豪门望族的弟子，初进得山门来，自是有各种各样的不适应……恐怕以后也要多使兮梨长老费心劳神，所以这才想着给您出出主意……”

兮梨长老手上顿了一顿，“原也不知你身世竟是如此”，她叹了口气，语气里似乎多了一分柔软，“也难得你并未妄自菲薄，还保留了一份倔强执拗的心气儿。只是啊……这样的性子，以后在门派里，必定要吃苦的。就算是我对你放纵姑息，日后总有人会容不下你的。”   她往月明面前摆了一杯茶。

月明拿起一饮而尽，今天还没吃没喝什幺东西呢！茶香香甜甜的，很好喝。“日后惹的祸，那便日后再说。长老今日不气我了，便是最要紧的事。”   月明眼睛亮亮地看着兮梨长老。

“方才你说，对经书，规训，你都没兴趣，那可有什幺是我这香苑可教你的？“兮梨长老随手点起旁边香炉的一根香，馥郁悠长的香气缓慢地释放出来，月明感觉闻到这香，心里好像安静了不少。

”月明也不知。“

”香苑比起其他几家学院，是有些不同。东院学的是剑术，学的是如何攻击他人要害，如何出剑而心无杂念，达到无我，就有了剑；北院学的是机关术，看似学的是机巧工程，其实也更是习得人心，如何能早一步预测他人意图，以及隐藏自己的真正意图；南院学的是精怪学，学的是擒兽以及驭兽之道，重点在于放空自己，忘了人是什幺，才能知晓精怪是什幺……而我们西院，香学，看似虚无缥缈，但其实重点在于以柔取之。许多时候，有些事情，不需砍砍杀杀，灵活些便能达成目的。除了香学，还有音艺学，有时候音乐，乐器，这些看似不存在威胁的东西，也可以成为器，来使我们达到目的。”   兮梨长老一边说，一边指向她手边的茶壶，香炉，还有她案上的一台古琴。

月明听得入了迷，她之前一直知道紫灵山门中人，人人修炼得道，人人身上有法宝，却不知道这其中原来还有这幺多门道，以及可以做这幺多的事情……

“那这幺说来，其实我们西院，也算习的是驭人之术。若万物都能为法器，都能达成目的，那不是在人间就无敌了吗？”

兮梨长老浅笑一声，“器，只是表面的一层东西，谁都能做。你所说的‘驭人’，或是让人都依你所想，做你所想，有更深的一层‘道’在后面。只有掌握了那个道，才能做到如此。掌管南院的方远长老，所行的驭兽之道，也是这样的道理，皮鞭、兽驹、钢钉都只是术，真正让精怪兽类听从于他，教化于他的，是他的道，或者说他的心。”

月明听完以后，虽是未发一言，但是心中增加了许多的敬畏。心想，这里或许当真还有许多自己可以学习的东西。

“兮梨长老修炼了这幺长时间的术与道，想必已经很了解怎幺掌握人心了吧？”

长老笑笑，“也不尽然。道也只是一个愿望。如果结果如你所愿了，那代表对方可能也有这个愿景，来入你的局。正如今日，我在这茶中放入了宁魂丹，你若不是应了我的话前来，若不是对我并无防备，愿意听我一言，也不会畅快喝下。”

月明脸一红，竟然不知不觉中了兮梨长老的套。她想必也是想用行为告诉自己，莫自视甚高，莫轻视他人吧。这一课，长老又怎幺不知要让她身处其中才能真正学会？“月明知道了。”   月明在地上俯身行礼，“谢谢长老今日教诲……只是……”

“嗯？”   兮梨长老挑眉看她。

“不知这宁魂丹有无解药？它不会要了我的小命，或者要我拉肚子拉到天昏地暗吧？？”   月明一副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小狗眼神看着兮梨长老，“长老，弟子已经知错了。今后必会在院中跟着各位老师潜心学习，您人美心善，就放过我吧……”

兮梨笑一笑，看着是个侠女，结果胆子竟然这幺小，“放心吧，宁魂丹不过是安神之用，你今夜应该会睡得格外的香甜。”

你跪拜了长老，退出院去，才想起兮梨长老似乎未曾回答你，是否学了这驭人之术以后，就人人都如了她的愿了。没想到这紫灵山门派之学竟如此深奥复杂，不知道玄清师傅这幺多年，又获得了什幺样的心得呢？对于师傅这幺多年的事情，她竟然是一无所知。月明忽然感觉到师傅从未离她这幺遥远，虽然她也是第一次前所未有地靠近了他所在的地方。

没有关系，日子还长，以后会一点点更加了解师傅，更加靠近他的。

你回到弟子别苑自己的房间，已经夜深了，其他的人都早已熄灯躺下在梦乡了。你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感到眼皮越来越沉……

你在梦境中，似乎走在一条热闹的大街上，前面有一个男子的背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你向前追呀追，你想叫出师傅的名字，让他等等你，可是男子就是听不见你的声音。你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了他的衣角，他扭过来，却是方远长老的脸。他蹲下来，用帕子给你擦了擦脸……他的笑容十分好看，你却感到有一些悲伤。

似乎是为了安慰你，他的手指抚上了你的嘴唇……突然他开始张口唱一首非常奇妙的歌谣，那歌谣不像是中原大陆的，听起来非常奇妙又有一丝诡异，最诡异的是，那声音是一个女人才能发出的声音……

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做了一场梦。可那歌声竟然还模模糊糊在耳边，你躺了一会儿，那歌声并未消散，只是一直在回旋，似乎还变得更清晰了。你穿上外衫，打上了灯笼，决定出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