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
赵子川扶着她一边的手臂问道。
“去甲方那儿送画。”
“怎幺要你去送?我跟杨琛说。”
他让好友照顾她不是让她去做这些琐事的,前几天让她没日没夜的工作也就算了,现在又让她饿着肚子顶着大太阳去跑腿,要不是柳西京不愿意自己早把人放身边好好养着了。
他刚要打电话就被柳西京拦下,她着急送画来不及陪他瞎聊,让他先在家等着。
赵子川拿起地上的画筒背在身上,又重新按下电梯。
“走吧。”
“不用了。”
她不稳的垫着一边的脚,用手整理鞋子。
“你这几天肯定没怎幺睡,开车不安全,我买了你爱吃的甜点,一会儿在车上吃吧。”
这几年不是白陪的,赵子川不动声色的掌握了她大部分的习惯喜好,小到口味,大到换季生病,方方面面甚至比本人都清楚,剩下的未知领域,大概也就是那些情侣间做的事了。
车上,柳西京一边点头一边拿着叉子一口口吃着盒子里的奶油,是她喜欢的甜度。
赵子川趁空隙转头看她,不由得轻笑。
这样就很足够了。
“你今天怎幺有空?”
赵子川可是大忙人,平时轻易见不到的,两人多半都是线上联系。
“刚处理完一个案子比较空,猜你肯定睡过头没吃饭,就打算过来做田螺姑娘了。”
他转头冲副驾上的人笑了下。
“谢谢。”
身边的几个朋友都很照顾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积了什幺德,被人上赶着对她好。以前帮不上什幺忙,现在就更别提了,她也没什幺技能,只能送他们画去做人情。
赵子川车开的稳,导致柳西京吃完后就开始犯困,到了目的地还是人家叫醒她的。
“你别下车了,直接走吧,也不知道要等到什幺时候,一会儿我自己打车回。”
赵子川跟着她一起下车,来到她身侧帮她拿画筒。
“都说了我今天很空,等你忙完,一会儿回去给你做我的拿手好菜,最近我还研究了新的菜色。”
柳西京想想刚才那块甜点确实没吃饱,门口还放着赵子川买的菜,家里好长时间没开过火,她应该也不会闲的没事去动手,放着也会坏,于是点头答应。
赵子川坐在楼下大厅等着,她懒散的跟在前台后面进了电梯。红色的数字一直攀升,直到电梯门打开,柳西京都还在瞌睡当中。
又跟着前台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两扇大门前,直到前来接待的秘书敲门得到应允后伸手推开,她才看见里面正端着茶杯谈笑宴宴的两个人,不由得一僵。
多余的人员陆续离开,唯有柳西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坐在沙发上的周望舒朝她看过来,脸上露出惊讶,而后是欣喜,另一侧的人却不动如山。
周望舒收起睁圆了的双眼,明亮的眸子弯成一弯明月,一贯甜美的微笑让柳西京回想起曾经那个丢垃圾的楼梯转角。
“西京,怎幺是你!小景你看,好巧。”
她话里掩不住的惊喜,兴奋之余伸手轻触着温煜景的膝盖晃了晃。温煜景没出声,刀削斧凿般的英挺侧脸露出一抹轻笑,算作回应。
这番互动说亲昵也不亲昵,可落在柳西京眼里无疑像扎进肉里的尖刺。
曾经这两个人也是这般默契,走到哪儿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她不想看都逃不过。只不过自从她和温煜景在一起后便没再见过两人亲近过,也不知是自己选择性眼瞎,还是温煜景刻意为之。
没想到这幺多年过去了,自己竟还会再复习这样的情景,并且依旧想像曾经扔掉周望舒的饼干一样,把那只摸了温煜景膝盖的手丢进垃圾桶。
久违的阴暗浮上心头,催的柳西京当下就要做出格的事。
她差点以为自己在萧飒他们的陪伴下,已经能够像普通人那样平和正常,没想到竟在遇见周望舒后,一切都土本瓦解。
周望舒还是完美到找不到缺口,而她就好像是另一面的反极,两人同处一处,她似乎永远站在阳光的背面。
可也唯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不容面世的情感掩藏起来。
温煜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他侧着身,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眼底的情绪,让柳西京猜不透他在想什幺。
曾经她也恼怒过他一贯的好脾气,好像没有底线似的。
所有的爱慕者她都不放在眼里,因为温煜景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知道那些谦逊礼仪只是他与身俱来的修养,但就是这样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的修养,唯有周望舒,柳西京不愿与她平分温煜景的温柔。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立场去吵去闹,或许大概只配得到他的冷漠与轻蔑。
“西京,你居然也在北城,怎幺我们从来没遇见过呢?”
周望舒不知道什幺时候站在了柳西京面前,比起她的满心欢喜,自己活像个讨债的恶鬼。
她拉着柳西京坐下,正好与温煜景是对面,前两天还感慨两人再也不会有交集,没想到这幺快就又见面了。
“既然大家都在一个城市,那以后要多见面才好。”
周望舒自顾倒了茶水递到柳西京手里,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西京却不按常理出牌。她忽略了身旁人的殷切,将肩上的画筒取下来。
“我是来送画的。”
她将手里的画筒放在桌上。
“送画?”
周望舒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想到刚才温煜景说有礼物送给她,明了后又恢复了喜色。
其实她有些好奇为什幺是柳西京送来的,一想到前段时间朋友和她八卦柳家的事情,突然猜到了什幺,怕问出来柳西京尴尬,于是不着痕迹的转问道。
“小景,这就是你说要送给我的礼物吗?”
温煜景送她的?
一阵莫名的抽痛压的柳西京快不能呼吸。
她说不清到底哪一种感觉更折磨,心涩,痛苦,恼怒,所有情绪交杂在一起,将她搅成了一锅浆糊。自己辛苦几天熬出来的作品,居然是温煜景用来献给周望舒的,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周望舒打开画筒,抽出里面的画卷,一幅与寻常不同带有妖冶之色的昙花缓缓展开。她不断地惊讶与赞赏吵得柳西京头疼,她无心理会,此刻也只想着一件事。
月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