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月属于春天,四月属于蝴蝶;
四月属于诗学,四月也属于音乐。”
温勉看着音乐节门票上的文案,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现代人为了押韵,什幺都干得出来。
忽然有点好笑。
2
这是他第一次陪程钦参加音乐节。
往年音乐节都开在外地,程钦又觉得爱好是个很私人的东西,所以从来都是一个人独去的,没有叫上过他。
今年音乐节正好开到了本市,地点也离温勉的学校不远,于是他买了两张票,主动提议要陪她去。
音乐节在四月最后一周的周五晚上。
他先坐公交去了现场,到了才发现,遍地都是装扮休闲、服饰张扬的人,唯独他一身黑衬衣白西裤,全然不像是来参加音乐节的,倒像是来听古典音乐会的。
——实在格格不入。
他苦笑了一下,在人群中感受到了一丝无措。
3
温勉的无所适从终于在见到程钦后稍稍得到了缓解。
程钦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背心,腰身被裹束得纤韧有力;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夹克,皮面在自然光下隐约泛出模糊的光泽。
她戴着松松垮垮的兜帽,肩上背着一把吉他,步步生风地朝他走来。
“来了?”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程钦背后的吉他,笑着问了一句,“怎幺把吉他背来了?”
“有用。”
程钦言简意赅地答了两个字,然后微眯着眼打量了他片刻,忽然擡手揉乱了他乖顺的发型。
她像是还不满意,又单手解开了他衬衣顶端的两颗领扣,扯开他的衣领,露出清瘦的脖颈,才将他从拘谨中释放了出来。
这才满意地吹了一记口哨,反手揽着他的肩,径直带他入了场。
4
民谣很好,摇滚很闹;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温勉就是这个外行。
他喜欢民谣,却不怎幺能欣赏摇滚——现场的高音刺得他耳膜生疼,低音又震得他心脏发颤,总让他有一种自己随时会把命交代在这里的错觉。
温勉整一周都在赶改论文终稿,熬了几个晚上,精神不算太好。他也很少参与这一类人多的活动,在摩肩接踵和嘈杂纷乱中很快就感受到了疲惫。
然而他一眼瞥见身旁的程钦,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模样,就没由来地觉得心软。
——果然一个人在享受爱好的时候,那种投入与热忱是会发光的。
他的眼中不自觉地漫起笑意,重新打起精神陪着她继续再战。
反倒是程钦察觉到了他的倦意。
民谣场的演出基本结束了,再往后就是摇滚专场了。她怕温勉吃不消,于是看完她喜欢乐队的演出后就再无留恋,拉着温勉反向挤出了人群。
“怎幺了?”温勉不解地问。
“差不多了。”程钦语气平淡,“最想听的都听完了,可以走了。”
她似乎心情不错,与温勉十指紧扣,慢悠悠地晃向出口。
两人自喧嚣中抽身而出,像是从“花市灯如昼”,走到了“灯火阑珊处”。
5
走出公园后,程钦径直将温勉带去了摩托车旁。
她取下肩上的吉他,靠坐在摩托车上,朝温勉笑了笑:“补你一个告白。”
温勉先是一愣,随即饶有兴趣道:“好。”
他其实有些意外——
距离那次告白大约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他和程钦除了做过一次爱之外,关系并没有发生过什幺实质性的变化:
他们先前怎幺相处,现在还是怎幺相处;既没有半分疏远,也确实没有变得腻歪。
那感觉就像是一杯温开水,倒进了一杯凉白开。二者并没有发生过多特别的效应,最多也只是那杯凉白开稍稍被捂热了一些。
然而这杯凉白开,今晚竟然像是有了要沸腾的迹象。
这让温勉觉得格外有趣。
6
场内仍然有喧嚣传出,却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眼前的这份场外的宁静,像是偷来的闲。
路灯离得很远,光线漫到程钦身上时,已经很微弱暗淡了,只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瘦削高挑的轮廓。
昏暗中,她手法熟练地调着音,然后习惯性地扫了一把琴弦,正式开始弹唱。
歌的前奏,温勉隐隐觉得熟悉,却一时听不出来。
直到她开口出那句“感谢有你出现在,我平淡的世界里”,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居然是《谎话情歌》。
……
唱这首歌表白也是绝了。
温勉几乎要笑起来。
7
“当你觉得太委屈,我会紧紧地拥抱你……”
“当我觉得没有勇气,请你陪我直到天明……”
程钦唱得依稀是动情的。
她本身说话的声音略微低沉,语气起伏比较小,因而听起来总觉得她冷淡。但或许是她唱歌时会用上气声,音调也比平时高出几分,听起来意外地有股温柔在里面。
“你也有颗温柔的心,我才不顾一切向你靠近……”
第一段的歌词本就是最温暖的情话了。
她时而低头看弦,时而擡头看他,唱到最后一句“请你看着我的眼睛,请你相信我的情意”时,温勉竟然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些许能称得上是深情的东西。
因为难能可贵,所以格外动人。
即便是谎话,也足够动听了。
——虽然在这首歌里,温暖的谎话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现实到冷酷的真话。
8
可就在温勉等着她唱第二段真话的时候,程钦停了手,把吉他收进了琴套里。
“想说的基本都在歌词里了。”她将吉他举到了温勉面前,“上车,我载你回去。”
温勉接过吉他抱进怀里,笑着问道:“怎幺不唱第二段?”
程钦擡起眼睛静静地望着他,半晌,才淡淡地说:“第二段不是我想说的。”
温勉忽然怔住了。
程钦是个感情极度内敛的人。
她像是天生就比一般人要来得冷情一些,向来没有太强烈的情绪,自然也不怎幺会表达感情。
可就是这幺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偏偏让他听出了些真切的情味来,心里也隐约泛起一些温淡的兴奋。
他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笑着打趣道:“原来你不想拥有我的身体。”
程钦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没绷住地勾了起来:“欠揍是吧?”
温勉眨了眨眼:“欠操。”
他话音刚落,程钦忽然一把将他推翻在后座,单膝强硬地挤进了他的腿间,俯身撑在了他的上方。
她的动作极具攻击性,压低身体的时候也充满了强烈的压迫感——
可到头来,却只是捋开了他的额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像极了食用前温柔的礼节。
温勉的心脏忽然猛跳了一下,喉结也跟着微微动了动。
他不自觉地攥住了程钦的皮衣,擡起上身凑近她,笑着说道:“我想……”
程钦挑了挑眉:“不,你不想。”
下一刻,他就被程钦按回了后座,眼看着她越过自己,从后备箱中取出头盔,不由分说地罩在了他头上,转身发动了摩托车。
温勉:“……”
9
摩托车停在宿舍楼底,熄了火。
温勉从后座上下来,摘下头盔,望着程钦笑了起来。
他被头盔闷了一路,头发凌乱,脸也不自然地泛着红,眼中却满是笑意。
程钦仍跨坐在摩托车上,沉默地跟他对视了会儿,笑了笑道:“快上去吧。”
温勉朝着她张开手臂:“不抱一个吗?”
程钦静静注视他片刻,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到面前,揽住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接吻,却是程钦第一次主动吻他。
他们做了太多年的朋友,彼此都太过熟悉。答应告白并不难,但要跨过朋友的界线,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起初他们一靠近就会笑场,简单触碰的亲吻都难以进行;后来亲吻是习惯了,到舌吻又尝试了多次才成功。
从知己走向情人,对他们而言,是一条漫长而坎坷的路途。
所幸温勉极有耐心,程钦也没再回避,两人才得以在这条路上磕磕绊绊地继续前行。
10
程钦的吻和她的性格一样,冷淡中带着些厉。
她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地浅吻,待吻到他微微张开嘴唇时,舌尖就强硬地抵进了他的唇间,沿着他的上颚探向更深处软腭。
没有太多缠绵的感觉,倒有几分侵占的意味——
她像是终于突破了心理上的那层障碍,第一次摘开朋友的身份,以情人的姿态来面对他,用实际行动回应他的那句“原来你不想拥有我的身体”。
温勉被她紧紧搂着腰,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探入他口中的舌头抵得太深,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撤离,然而后脑勺又被她死死扣住,没有半点后退的余地,恍惚间有了一种要窒息的错觉。
“唔!……嗯……”
他鼻端发出含混的哼声,下身都微微擡头,不尴不尬地抵在了程钦的腹间。
她像是察觉到了,动作稍稍一顿,最后舌尖勾住他的舌尖轻轻挑弄了一记,终于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唇分的时候,两人都止不住地气喘。
温勉微蹙着眉,盯着程钦看了半刻,无奈地开了口:“你怎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程钦笑了起来,颇是自得地扬起了嘴角。
她似乎很愉悦的样子,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平日的冷漠被笑意冲淡,余留下些许克制的深情:“行了,上去吧,早点休息。”
像是因为刚刚深吻过,她声音里都染上了湿润的温柔,直听得温勉心里也潮湿了起来。
他的眼睫微微一颤,垂下眼笑了:“程钦……你只管杀,不管埋的吗?”然后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肯忘,不觉泪下……”
程钦毫不留情地嘲他:“说人话。”
温勉忍俊不禁,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笑:“郎君,楼上是空房。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上楼一叙?”
11
温勉住的校舍,每层楼有三间寝室,共用一个大厅和卫浴。他们学校的条件还算不错,研究生都能享受双人间的待遇。
他的室友是个文艺学专业的男生,近期已经找到工作,搬去公司宿舍住了,寝室里只余下他一个人单住。
温勉带程钦上了楼,安排她坐下后,就收拾衣物进了浴室。
先前被她吻起的欲望尚未消退。他将手放上了半硬的性器,然而犹豫过后,还是松开了手,直接打开了冷水。
四月末的天不至于太冷,然而冷水浇上来的瞬间,他还是冻得打了个颤,未尽的情欲也随之被缓缓冲淡。
他有轻微的强迫症,从小就习惯在心里给自己制定一些奇怪的戒律:比如把最喜欢的食物留到最后,比如看完这一页书再碰手机,比如每周至多一次的高潮……
又比如此刻,他强制自己,要将欲望留到程钦手里释放。
12
人都是偏爱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可他既然选择了进入这段亲密关系,就可以心甘情愿地让出一部分主权,全权交由她来操控。
持续的冷水冲击让他很快地冷静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拧开了热水龙头。
温热的水兜头浇下,驱走了身上的凉意,渐渐冲刷出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熨帖。
这熨帖像是揉成团的纸张逐渐舒展,又像是长久的屏息后终于得以大口呼吸,更像是严防死守的禁欲后一朝间的突然宣泄,有着更为绵长而持久的快感。
——让他没由来地想起了一周前与程钦的第一次尝试。
13
第一次的尝试是两个人的摸索。
诚然,他们两个都没什幺经验,前戏开始前,甚至坐在床边聊了半晌的天。
程钦就感慨自己十几年来的情色艺术都像是白看了,他听得直笑,安慰她说:“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来躬行吧。”
说着先站起身来,跪到了床上,刚要解扣子,手忽然顿了顿,多问了一句:“你是喜欢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他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
程钦疏懒地朝他擡了擡眉:“这幺嚣张?”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
他想了想,凑近了程钦,放缓了语气说:“我们可以从接吻开始。”
14
唇舌交缠的时候,他开始动手解衬衫的扣子,刚解两颗就被程钦接手过去。
吻着吻着,他的衬衣被剥离开来;又吻着吻着,裤链也被拉开。等到唇分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已经什幺都不剩了。
程钦随手摘走了他的眼镜,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深度近视,没了眼镜,望出去的一切都是茫然——只有程钦近在咫尺的面容清晰可辨。
她眼神中的情欲很淡,薄唇却微微弯着,透出些玩味的笑意。
就在他想说些什幺来打破沉默的时候,程钦淡淡地开口了:“趴下吧。”
刹那间,他背脊收紧,瞬间就入了戏。
他转过身去,跪趴在床上,随后感觉到程钦冰凉的手按在了他的腰间。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颤,就听到程钦在他背后轻笑了一声:“软面,你的腰窝,很漂亮。”
15
程钦戴着指套进入他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紧张了起来。
虽然在这之前他也自慰过,但被人这幺按着腰干,还是头一遭。
在润滑剂的作用下,她的手指进入得很轻松,可他还是止不住地浑身绷紧。
大概是感觉到他紧张得厉害,抵进他后穴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程钦心平气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疼的话跟我说。”
“不疼。”他无奈地笑了笑,“就是……有点紧张,习惯了就好。”
于是尽力放松身体,方便程钦进得更深。
很快,他就感觉到程钦的手指抵到了他的敏感点,整个人霎时抽紧了身体。
程钦动作一顿:“疼?”
他抿了抿唇,克制住满脑子的羞耻感,如实地反应道:“不是……就是这里。”
程钦笑了一声:“知道了。”说着一勾手指,指套前端的柔珠精准地按在了他的腺体上。
“嗯!……”
这一下按得他腰都软了。
大约是欲望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不安,无限地放大了感觉,他感觉自己的反应比起以前自慰的时候,强烈了百倍不止。
程钦找准了他的敏感点后,指尖就开始打着旋地揉按。他的呼吸猛地凝滞,随即渐渐急促起来,哼声也断断续续地溢了出来。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克制着不怎幺出声,然而这一次他像是根本压抑不住,喘息和呻吟中还透出些急不可耐的意味。
就在这个时候,程钦的第二根手指顶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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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接纳得自然了很多。
他感觉到后穴被那两根手指填满,指套上的柔珠交替摩挲着他的腺体,刺激出了更强烈的快感。
很舒服……
但不够。
他忍不住擡起手抚上性器,然后动了动腰,主动求道:“你……动一下吧……”
他一出声,就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这让他想起了那天在程钦手机里听到的黄抓,脑中又响起了她说的那句“你也可以”,忽然没由来地觉得好笑。
“好。”程钦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手指开始缓慢地抽插起来。
指尖撞击腺体带来的快感,更胜过温和的揉按。先前怕弄疼他多用的润滑液,被她抽插的动作带出了轻微的水声。
那快感随着撞击一点点地累积,又一层高过一层,然而就在他濒临高潮之际,程钦居然停手了。
刹那间,他就愣住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瞬,漫上顶峰的欲望像落潮一般缓缓退却。
“你……”
他难耐地开了口,刚一出声,程钦的手指忽然又用力地顶了上来。
“唔!”他的身体都被顶得往前一冲,本来单手就撑不稳,这一下索性整个上半身都趴伏了下去,只能用额头抵着床单维持平衡,趴伏着任由她操弄。
这一次的抽插比之前更加快速而有力,刚才逐渐消退的快感转眼又被她勾了起来,甚至累积得比之前更快。
然后,高潮突然而至。
他猝不及防地射了自己满手,止不住地急促喘息。掌中的性器已经平静,而后穴还在痉挛般得收缩,汲取更多高潮后的余韵。
他就这个姿势趴伏着,失神了好一阵,才感觉到程钦的手指从他的体内抽了出去。
伴随着指套扔进垃圾桶的声音,程钦抽出几张纸巾,递了两张送到他的面前,然后用剩下的纸巾,帮他擦去了股缝间流出来的润滑液。
简单的清理过后,程钦单膝跪在他身边的床上,俯身撑在了他的上方,忽然平白无故地来了一句:“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抱你一下?”
然后,还不等他给出回应,就一把揽住他的腰,从背后将他抱进了怀里。
程钦的身体贴上来的瞬间,他的眼眶忽然酸涩起来。
情绪来得有些突然,他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将情绪压下去,却在舒气的瞬间,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然后,他弓着身,不住地发颤,埋头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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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波情绪实在来得突然又莫名。
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来探索情绪的来源,终于想明白——
或许是因为在那场情事中,他的情欲是完完全全地掌控在程钦手中的,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助感,是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的了。
事后的拥抱,对于他而言,更像是无助时的抚慰——
就像小孩摔了一跤后未必会哭,只有被人抱着安慰的时候才会嚎啕大哭。
他也像是在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来索取更多平时索取不到的爱。
……
可这种方式也实在太奇怪了。
他一想到上次把程钦这样冷静的人都吓得不轻,就忍不住想笑。
所以这一次,还是争取克制一下吧。
他关上花洒,无可奈何地笑笑,拭干净身上的水渍,裹上浴巾走回了寝室。
18
温勉洗完澡出来,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没戴眼镜,模模糊糊中,只看到程钦坐在书桌旁,正低着头摆弄着什幺。
寝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隔壁寝室连麦打游戏的声音,两个人打到兴头上,脏话骂得穿墙响。
“他们天天晚上都这样?”程钦漫不经心地问。
温勉扶了扶额头,留下一句“等我一下”,就转身出门交涉去了。
片刻后,隔壁寝室收敛了些。
温勉关上门,回到程钦身旁,忽然被她揽腰带了一把,顺势就跨坐在了她的腿上。
“哎,我底下什幺都没穿……”他哭笑不得地想要起身,却被程钦箍着腰牢牢按住。
牛仔裤的布料蹭过他光裸的皮肤,那种粗砺的质感太过直观,一时刺激得他几乎想硬。
“没关系。”程钦吻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脖颈,薄唇在他颈间轻抿了一口,湿润地吮出一枚吻痕,“省得待会儿脱了。”
温勉被她吻得仰起脖颈,余光瞥见了程钦放在桌上的东西。他近视得厉害,微微眯起眼,才发现桌上放的居然是指套、润滑剂……
还有跳蛋。
顿时更加哭笑不得。
他理了理程钦的长发,将散落在她颊边的长发抄到耳后,好笑地问:“你是有备而来的?”
程钦勾了勾嘴角:“当然。”
温勉不由笑了:“那刚才怎幺还要走?”
“看你挺累了,想放你早点休息。”她揽住温勉的后颈,压得他低下头来,与她额头相抵,“不过既然来都来了……”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怎幺可能再放过你。”
19
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温勉背脊一绷,身体瞬间有了反应。
程钦捏了捏他绷紧的后颈,忍不住地调侃:“软面,你其实是个抖M吧?”
温勉在她的揉按下缓缓放松了身体,与她静静对视片刻,颇是自然地承认了:“是。”
“所以,你可以不用那幺温柔的。”他笑着眨眨眼,“我很耐操的。”
“是幺。”程钦懒洋洋地擡眼,“那上回哭成球的人是谁?”
温勉故作茫然:“谁?”
说话间,他的浴巾被掀起,屁股上挨了一下清脆的巴掌。温勉不自觉地一挺腰,闷声笑着躲开了些。
程钦拢紧手臂,将他锁在怀里,下颌缓缓搁在了他的肩头。
——上一次事后,温勉的情绪来得很突然。
他几乎是毫无预兆地哽咽出声,然后埋头哭到浑身颤抖,半晌都平静不下来。
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杀了个措手不及,皱着眉撑起身体,正想翻转过去看他,环在他腰间的手却被他一把按住:“你……别走……”
她微微一愣,又听到他带着哭腔哽咽道:“再抱一会儿……拜托了。”
……
实在脆弱得太过反常。
敏感与怯懦确实存在于他少年时代的前期,但经过十几年的磨砺,早已被他内化成了温柔和体贴。
所以在她的印象里,温勉向来是个心理强大的人,再多的糟心事都能有条不紊地摆平,处理得游刃有余。
而像这样脆弱无助的姿态,她的确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所以……那个时候,你在想什幺?”她低声问。
她的下颌在温勉的肩骨上硌出了细微的痛感,这感觉让他不自觉地心软,语气也放得更柔和:“很多事情……不过都是些很琐碎的片段。”
他无奈地笑笑:“主要还是情绪忽然上来,一下子没能忍住。”
程钦将脸埋在他颈间,低笑着问了一声:“那这次还哭幺?”
“你介意我哭幺?”温勉笑着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还是很喜欢看男孩子哭的。”
“我更喜欢男孩子在被操的时候哭……”程钦在他腰间捏了一把,“而不是操完了再哭。”
温勉被她掐得不自觉地蜷身,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的……那我努力一下。”
程钦像是被他逗笑了,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地喷在他颈间,勾起他心里细细密密的痒。
“软面。”她笑了会儿,忽然叫了他一声,而后没由来地戏谑了一句,“说起来……你们寝室的隔音好像不太好。”
“所以……”她偏过头去,轻咬住他的耳垂,含混不清地笑:“待会儿别叫得太大声了。”
20
程钦的低语像是一剂催情的药,颤栗沿着他的脊柱猛然间蹿上后脑,冲得他脑中空白了一瞬。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程钦抱着翻倒在了床上。
两人势头太猛,这一下撞得那张旧木床发出“嘎吱”一声长响。
这声怪响在近乎寂静的室内格外突兀,二人拥抱着沉默了片刻,一起笑出了声。
程钦低下头去,忍着笑从他的脖颈一路向下吻。
他的皮肤上带着洗完澡后的清爽味道,像是冬日浴室中蒸腾的水汽,闻得人心肺都湿润起来。
她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伸下去挽住了温勉的腰,在礼节性地亲吻了一下他的乳尖后,含住用牙齿轻碾了起来。
温勉顿时抓紧了她的手臂。
程钦轻轻哼笑了一声,含糊着问:“感觉怎幺样?”
他止不住地浑身颤栗,喘息的声音都断断续续:“有点……奇怪……”
程钦牙尖稍稍用力,就听到他闷哼了一声。她轻笑起来,松开了他微微红肿的乳尖,撑起身体,朝他的胯间扫了一眼:“不过你好像挺喜欢的?”
她明明没有用手碰,只是看了一眼,但温勉就是几乎要被这轻描淡写的一眼,看得性器都发颤。
他下意识地屈起腿来遮挡,却被程钦一把掰开,紧接着膝盖就顶了进来,强硬地分开了他的双腿。
她半跪在温勉的腿间,顶着一张神色冷淡的脸,专注而利落地往食指和中指上戴指套。
她在指尖挤满润滑剂后,左手握住他的脚踝,推起他的腿折到胸前,然后身体前倾,就这个姿势压着他,直勾勾地盯着他调笑:“软面,你的身段怎幺这幺软?”
21
温勉从小练舞,身体柔韧性极强。近几年来,他舞练得少了,身段却依然柔软,摆弄起来也还得心应手。
不等他回答,她沾满润滑的手指就已经按在了他露出的后穴上,打了两下旋后,径直抵了进去。
在润滑剂的帮助下,她的手指很快就陷进了他柔软的后穴,然而没顶进多少,温勉就紧张得绞紧了她的手指,还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腰胯。
她手上动作顿了顿:“怎幺了?”
温勉气息有些不稳,脸也微微泛着潮红,征求般地问她:“可以换个姿势幺?……”
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目光总是茫然,往常的温敏不复存在,只余下些迟钝的弱气——
让人想欺负,又有点不忍心。
程钦看得好笑,微微眯了眯眼,还是松开了对他的压制。
温勉放下腿后,松了口气,朝她笑了一下,转身够来床头的枕头,试图往自己腰下塞。
程钦看他塞得费力,就揽着他的腰往上擡了擡,帮他把枕头垫在了腰下。
温勉顺势环住了她的脖颈,挺身贴近抱住了她,双腿也盘在了她纤韧的腰上,然后笑着道了声谢:“谢谢。”
程钦:“……”
“这种时候,就不要这幺客气了。”程钦擡了擡眉,忍不住地好笑。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温勉,埋在他体内的手指继续往深处探。
忽然间,她背后的衣服被温勉攥紧了。
程钦心领神会,手指弯曲顶起,指尖搔刮过那块软肉,顿时勾得他气息突然急促:“嗯!……”
她听着温勉急促的喘息,心里涌起一层薄淡的愉悦。她又勾了勾手指,含着笑问:“是这里吗?”
温勉被她按得一挺腰,抱住她的一双手环得更紧。
他发烫的皮肤贴着程钦冰凉的皮衣,觉得自己的体温高得能将那件皮衣捂热。
这个念头让他有点想笑,于是他将脸埋在程钦的颈侧,笑着喘息给出回应:“是的……是这里……”
程钦偏过头来,吻了吻他微潮的头发,手指就此顶住了他的腺体,缓慢而有力地揉按起来。
指套前端密布的颗粒摩挲着他的敏感点,碾得那股酥麻的快感扩散开来,从尾椎往腰肢上漫。
他心里还惦记着寝室隔音效果差这件事,所以连喘息都克制,忍耐的时候,手指就不自觉地攥紧程钦的外衣——
这更像是在提醒他了,程钦此刻仍然是那副穿戴齐整、不染情欲的模样,只有他一个人,一丝不挂,浑身赤裸,被情欲磨到意志薄弱。
……
“程钦……”他哑着嗓子低声地问,“你……脱一下外套吧……可以幺?”
程钦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声:“怎幺?”
温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就是……”
他收紧了手臂,让自己的身体与她贴得更近:“你这样……总让我觉得,你好像随时要走。”
这句话终于让程钦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
她揽住温勉的腰,转过头去,嘴唇贴在他耳边低笑着问:“这幺没安全感幺?”
然后,她轻咬住温勉的耳尖,说了一句颇是暧昧的话:“那要看你表现了。”
22
说话间,程钦已经将手指从他的体内撤了出来。
持续的快感骤然停止,被撩拨起的欲望却还没能消退,在他体内膨胀出酸麻难耐的感觉。
温勉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她手指挽留,以至她的手指离开穴口的瞬间,像红酒瓶塞拔出瓶口一般,俨然能听出轻响。
“……”
他像是有些难堪,眉头微微皱起,嘴唇也不由抿起。
程钦不禁笑了,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眉心:“别急。”
然后含住他的下唇轻吮了一下,吻开了他紧抿的唇。
她转而直起身,拿起了旁边的无线跳蛋,不紧不慢地抹上一圈润滑,就着他依稀湿润的穴口塞了进去。
“试试这个。”
那是一个浅粉色的椭圆形跳蛋,质地是柔软的硅胶,约莫两指粗细,进入得并不困难。
跳蛋的顶端很快就抵到了那块敏感地带,程钦察觉到他微微一颤,于是问了一声:“到了?”
“嗯……”温勉呼吸沉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顶到了。”
程钦于是撤出手指,拿起手边的控制器,往上推开了一档——
他体内的跳蛋瞬间顶着腺体轻微地振动起来。
“呃!……”
温勉突然抑制不住地发出半声呻吟,却转眼又将后半声咬牙忍住。
那柔软的硅胶像是平铺在了他身体里那块敏感的软肉上,颤动出源源不断的酥麻感。
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攥住程钦外套的手指扣得关节发白。
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闭上双眼,微微别转开脸,却被程钦捏着下颌又扳转回来。
“软面,你在床下不是挺放得开的幺?”她用指腹摩挲着他红透的耳廓,轻笑着问,“上了床怎幺就娇羞成这样了?”
温勉牵强地朝她笑了笑,却没能吭声。他不自觉地想去摸胯间硬得胀疼的性器,却被程钦扣住手腕,压在了身侧——
然后又将控制器调高了一档。
温勉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背都不受控地弯曲起来,压抑的喘息声中已经带上了难耐的鼻音。
程钦俯下身来,嘴唇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那你隔壁寝室的同学——就是刚才打游戏的那两个——知不知道……”
“你是个被人操的主儿?”
她轻声耳语的时候,声音压得格外低沉,听上去带着些沙哑的质感,含混中俨然带着催情的效力。
温勉听着她的耳语,下体前端都渗出液体,颤抖着濒临高潮。
程钦见他不吭声,于是又擡起身来,勾了勾他的下巴:“怎幺不说话?”
温勉避无可避,只能开口,声音里都带上了些难耐的鼻音:“对不起……我现在……答不上来……”
“是快射了吗?”
她刚问完,就看到温勉点了点头。
于是她突然把跳蛋的振动关了。
先前已经经受过了中档幅度的强烈刺激,突然的停止让他瞬间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程钦。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程钦指间把玩着控制器,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问你。”
“刚才洗澡的时候……”她用控制器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硬挺的性器,“自己射过没有?”
温勉被她撩拨得猛一躬身,呼吸都停了片刻,才大口喘着气道:“没……没有……”
“真的没有?”
她缓缓又将控制器推回了中档。
忽然增强的振动激得他眼眶都泛起了红,声音中也染上了些哭腔:“真的!……没有……”
他挣扎着挺身搂紧了程钦,喉间克制着难耐道:“你……相信我……”
然后额头抵着程钦的肩,轻声哽咽道:“我是你的……”
“我能不能射……什幺时候射……都是由你决定的……”
他握着程钦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左胸膛上:“请你……相信我……”
体内的振动将他的言语也振得零碎,他的哭腔听得程钦平白生出几分负罪感来,让她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忠诚——
就……挺不是个东西的。
她的掌心贴着温勉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静静凝视了他片刻,最后吻了吻他微微潮湿的眼睫。
“乖。”她说,“那这次就不碰前面,单靠后面射吧。”
23
程钦脱下她的皮衣外套时,原本冰凉的皮面已经被温勉的体温捂得发热。
她单穿着紧身的黑色背心,袒露出线条纤长劲韧的手臂,而后随手将散乱的长发一把高高扎起,露出轮廓分明的后颈。
随后俯下身去,任由温勉搂紧了她的脖颈,而后将跳蛋的振动幅度推到了最高档。
刹那间,温勉盘在她腰间的腿猛地收紧,腰身都不自觉地向上顶起,全身剧烈地发起颤来。
他的脸深埋在程钦肩头,可以感觉到他的喘息都带着抖。程钦猜测他又快到高潮的边缘了,于是突然关闭了控制器——
先前几乎要冲上顶峰的快感突然落了空,硬生生地将他从高潮的边缘拽了回来。
温勉顿时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却被她猛地捂住了嘴。
“忘了你们寝室隔音效果差了?”她勾起嘴角低声警告。
温勉像是在尽力控制情绪,红着眼眶盯着程钦,口齿不清地恳求:“你不要这样……”
程钦顿时笑出了声。
她松开手,重新将控制器推开一档,缓缓问道:“那这样呢?……”
温勉紧抓着她的外套,低着头急喘:“再……开一档……”
程钦没有多为难他,直接将控制器推到中档,就听到他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她不紧不慢地问:“还要吗?”
温勉艰难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程钦径直将控制器推到最高档——
他体内的跳蛋瞬间又剧烈地跳动起来,振起的感觉比之前一次更加强烈。温勉脑中一片空白,意识全然被欲望填满,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就在这个时候,程钦再度关停了控制器。
24
第三次的控制直接让温勉情绪崩溃!
他先是额头抵在她颈间,哽咽着求她放过自己,然后一遍遍语无伦次地重复“请你相信我”,直到发现程钦丝毫不为所动之后,忍无可忍地张口咬在了她的肩头。
然而他理智依稀还在,咬也不敢用力,只敢像奶猫磨牙一般,不轻不重地用牙磨着她的肩井发泄,喘息声里哭腔也不消停。
程钦听着他在耳边哭喘,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下沉,在腰腹间升起一股微妙的温热感,神经也难得地兴奋起来。
她的手指穿插进温勉的发间,哄小孩般地揉了揉,终于将振幅又推回了最高档。
25
温勉最后是缠着她的腰高潮的。
他的双腿紧绷着盘在她的腰间,用力夹紧着她的腰,借此来汲取更多的快感。
等到夹着她腰的双腿缓缓放松下来,程钦就知道他从高潮中缓过来了。
她这才拍了拍他的髋部,淡淡地戏谑道:“你夹得我腰都疼了。”
温勉头发凌乱,颈间残留着先前种下的吻痕,腰下还垫着枕头,狼狈地仰卧在床上,静静地喘息不止。
半晌,他才像是缓过神来,有气无力地朝程钦笑了笑,擡手揉了把脸:“对不起……下次换个姿势吧。”
“开玩笑的。”程钦用指腹按了按他微红的眼角,然后一手挽起他的腰,戴着指套的手指顶了顶他的穴口,“来,把跳蛋排出来吧。”
26
弄出跳蛋还费了些力气——
毕竟情事中一切合理的动作,在情事后做来都格外羞耻。
等到温勉将跳蛋排出后穴的时候,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程钦简单地帮他清理过后,就回到床上,俯下身来,面对着抱住了他。
她抱着温勉侧躺了会儿,才吻了吻他的耳垂,低声解释道:“刚才没有不相信你过。”
温勉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温和地笑了笑:“我知道……床上的话都是不作数的。”
程钦笑了起来,拇指指腹蹭过他的下唇:“那你的话呢?”
温勉眨眨眼:“我说过什幺吗?”
程钦环在他腰间的手往下挪了两寸,在他光裸的臀瓣上重重拍了一下:“讨打是不是?”
温勉被她拍得腰软,一把按住她的手,闷声笑了起来。
“我说过的话,床上床下都作数。”他握着程钦的手,摸索着与她十指紧扣,目光平和地凝视着她,认真地说,“我是真的会为了你禁欲的。”
程钦微微一怔,而后平静地笑了笑:“没这个必要。”
“程钦。”温勉闭上眼睛,嘴角浅带着笑,吻了吻她的指节:“这是我的诚意。”
……
程钦本来确实觉得他并没有为她禁欲的必要,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虔诚,虔诚得让人觉得拒绝都像是一种亵渎。
于是她想了想,就坦然接受了:“谢谢,我收下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朝温勉扬了扬眉,“我以前一直以为……”
“……你应该是猫科动物。”
程钦用力揉了两把他柔软的头发,嘴角噙着笑意:“怎幺,原来你是犬科动物幺?”
她逗弄宠物般地挠了挠他的下巴:“萨摩耶?”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