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陪我出去走走吧,里面好闷啊。”江陇挽着江邬的手,想要将他从沙发上拉起。
江邬也觉得化妆间里的空气有些闷热,浑身有些躁动,很难将心绪平静下来,便没有推脱。
江陇拉着江邬来到了体育馆的二楼,这里有一个大露台,可以清楚的看清外面的那些热闹的人群。
外面的空气不知比里面要冷上多少,江邬刚出门,便直接打了一个寒颤,地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小雪花,雪已经没有下了,吸入鼻腔的空气都还带着一丝冷意,但确实能让人头脑清晰不少。
人比刚刚还要多了,熙熙攘攘的围绕在那些小摊前,手里分享着各式各样的周边。
但江邬的双眸能不由自主的在茫茫人海中锁定在陶桃的身上,少女的身上总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在勾引着他。
看着她和那群人嬉笑打闹,分享着自己用心坐的Q版贴纸,那愉快的表情,对于他来说,就像利刃,一刀一刀刺在胸口,这种被背叛似的感觉是他活了十八年从未有体会过的,他以为自己总是能将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全部掌控在手里。
陶桃远比他想像中的,更能侵占他的内心。
这个地方不会有任何人朝这边看来,他们两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那个自己美好心情的终结者,现在就站在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眸微眯,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掌控着般,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路边的灯一盏盏亮起,天空也渐渐呈现出了深蓝的色彩,天空中高挂着一轮弯月,和人间映衬,便显得有些孤寂和荒凉。
“这里,很美吧。”
在一片白茫茫中静谧许久,江陇开了口。
他的眼光看向了下面那群期待着演唱会入场的人们。
“第一次在萧城,那是人生中第一场演唱会,人还没有现在这幺多,我记得的,那时候就来了三千多人,门票也没有卖完,那些人听完了我的第一场演唱会,结束之后,他们哭了,他们说,我会变得越来越好,会一直不断的支持我,那些人将全场的荧光棒都设置成绿色的光,那一片绿海,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感谢妈妈,是她让我收获了这些。”
江邬没有说话,双唇抿成一条线,眉宇间渐渐形成川字。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每一场门票都会买完,他们很早就会在演唱会门口等我,就像现在这样。”
江陇说着,便擡头看向了江邬。
“哥哥,你知道为什幺我会选择瑞城吗?在北方生活了这幺多年,刚开始来到南方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幸亏你来陪我了,这段时间才不算特别难熬。”
“瑞城挺好的,江陇,你长大了。”
瑞城,有着两个人都不太美好的回忆,江邬刚开始知道江陇的这个选择的时候,也诧异过,但还是什幺都没说,搬来了这里。
“你看见左边那个围绕着最多人的地方了吗?”
江邬知道,他指的是陶桃的那个地方。
“我一直记得我有一个很喜欢我的...”江邬顿了顿,又轻笑了声,“家人。”
“她从我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认识我的,但是她一直喜欢我,喜欢到了现在,快四年了。”
江邬的放在口袋里的手攥成了拳,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太冷了,他不想呆下去,也不想继续听江陇说下去,他一直很宠溺自己这个弟弟,但第一次,他想让他弟弟闭嘴。
“我答应过她,要来她的城市开一场演唱会,她也总是会在我的每一场演唱会门口,准备小礼物,托人发给那些来听演唱会的人,她说希望更多人能看见我的好,支持我,站在我身后。”
江陇的眼光落在了江邬身上,那个羽绒服上贴的贴纸。
“就像哥哥身上贴着的这个一样。”
江邬知道,江陇嘴里说的人是陶桃,他认识陶桃,比自己还要早,他们两人之间,有着自己从未知道的亲密关系。
而且,他竟然会因为陶桃,来到瑞城这个地方。
上次离开瑞城应该是四年以前了,在这个城市,
母亲跟父亲离了婚,
江邬发誓再也不碰大提琴,
江陇患上了密闭恐惧症。
发生了太多太多,他又怎幺会忘记。
“哥哥,是她吧。”
江邬沉默着,同时也默认了。
是陶桃,他的女朋友,以及,江陇称之为“家人”的人。
“从那天去咖啡馆我就认出来了,她长得很好看,怪不得哥哥会看上她。”江陇的声音越说越低,眼神也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江陇,现在,我已经跟她在一起了,他是我女朋友,她现在...喜欢我。”
江邬的声音低沉的可怕,他转移了视线,没有再看向陶桃,不知为何,他在跟江陇坦白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感觉到了莫名的心虚。
“她喜欢你?”江陇的嘴里发出了一丝冷笑。
“我亲爱的哥哥,你还不明白吗?她喜欢的只是你这张脸,你懂吗?”
江邬不知道该怎幺解释,而江陇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喜欢的只是你这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猜你今天肯定约过她吧,她拒绝你了,是不是?”
江陇的话语就像锋利的匕首,不断的刺向他的痛处,他不愿提起隐藏在心里的那些不甘。
“哥哥,她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我,你还不明白吗?”
江陇一步一步的朝江邬走近,一只手慢慢抓住了江邬的手腕,另一只带着些许热度的手,附上江邬冰凉的脸颊,让他被迫和自己对视着。
“这世界上真正喜欢你爱你的,只有我,哥哥,你为什幺就不愿意回头看看我,为什幺就不能是我呢?”
江陇的话语平静。
对视上他那双灼灼的双眸,江邬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他怎幺也想不到江陇会在这个地方对他直接将两人一同隐藏在内心的秘密说出来。
因为陶桃吗?
他也在感到害怕吗?
江邬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个小丑,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闷在鼓里。
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花,冷风吹的脸颊很痛,路灯的照射下,光影交错间,雪花有了形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衣服上,发丝间,最后消失不见,孤独而又平凡。
江邬别过头。
“下雪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