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南城已经开始升温,只有早晨和晚上能飘出凉凉的风,教室里的风扇已经“吭哧吭哧”转了很久。这件熟悉的教室,和往常一样,又好像与往常都不一样。
陶千漉盯着手里的饭团,已经冷掉了,早自习也已经结束了,而魏玲玲和陈静颖这两个关键性的人物还是没有来。
前排的某个女生突然回过头来看了陶千漉一眼,然后又开始和身旁的同学咬耳朵。就是那一眼,玩味鄙视的一眼,如同将陶千漉头顶的那束聚光灯击溃,剧场的灯光全部点亮。
灯下黑,不过如此。
魏玲玲来了,眼睛肿肿的,左脸上也红了,陶千漉觉得那是巴掌印。
从魏玲玲进教室的那一刻开始,陶千漉就一直盯着她,她在等魏玲玲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一直到第一节课下课,魏玲玲都默不作声。
“魏玲玲,你什幺意思,陈静颖的事情是我指使你干的吗?”陶千漉没有故意放大声音,她再也不是那个会雄赳赳气昂昂地兴师问罪的陶千漉了,可是教室里的其他人就是都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明里的,暗里的,要看她怎幺焚烧。
“出去说。”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见魏玲玲依然不开口,就撂下这句话。
E字型的教学楼容纳了整个南城一中的学生,此刻陶千漉正站在连接着高三年级和高二年级的走道上,她看着翘起来的墙皮,只觉得魏玲玲的解释让她脑子生疼。
“千漉,对不起,昨天陈静颖家人也联系我家长了,我爸直接冲进房里就打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拿你当了挡箭牌。我,我也不知道该怎幺办了,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幺大!”魏静颖一边哭泣一边说。
“挡箭牌?你凭什幺拿我当挡箭牌!”陶千漉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那我问你,陈静颖找你道歉之后,你为什幺不道歉,你又说了什幺。”
陈静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再说一句话。
“行,我也不想管这幺多了,我只要你在陈静颖和她家人面前把话说清楚,说出真相,其他的我也没什幺好说的了。”反正不过距离高考剩不了多少天了,陶千漉并不畏惧与魏玲玲撕破脸皮。
陶千漉往教室走的时候被班主任程伟杰叫住,看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样,不像是什幺大事:“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你的事情我大致听说了。陈静颖的家长要把这件事闹到教务处去,被我制止了,念在你家情况比较特殊,我也没叫你家长,今天他们来了之后,你和魏玲玲态度诚恳点儿,和他们家里人道个歉,这个事情就过去了。”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有一刻都让陶千漉觉得是他劳苦功高为自己铲除绊脚石,她应该感谢他才对。
大致,是有多大致?片面之词就能给一个人定罪,简直可笑至极。
“可我什幺都没有做过,为什幺要道歉?”陶千漉的心凉了半截。
“陶千漉,你要知道,闹到教务处之后,这件事情就远不是道歉那幺简单了。”程伟杰拿起一摞试卷开始批改,甚至都不擡头看陶千漉一眼。
那我的清白就不重要了吗?因为害怕事件繁琐就要让一个原本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来当背锅侠。程伟杰还真是将功利进行到底。
“你到教室把魏玲玲喊过来把魏玲玲喊过来”
陶千漉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二节课已经开始了,魏玲玲已经回到了座位上了,但是李珊珊不知为何没有来。
如果她不曾离开过这间教室,是否还会有这幺多双眼睛盯着她?
陶千漉对魏玲玲说:“班主任找你。”
魏玲玲从座位上起身的时候弄掉了陶千漉的一本书。
“捡起来。”陶千漉承认自己很难不怨魏玲玲,她没有大声呵斥。
魏玲玲弯下腰去捡。
“陶千漉,你挺会欺负人啊!利用完人家怎幺还窝里横呢?”黄雨泽的位置就在陶千漉旁边,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过道。
陶千漉不想理他,更不想和这个陈静颖的舔狗掰扯。
她做回座位,板凳被她挪动发出尖锐的声响。直觉告诉她,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她不可控的地步了。